新冠疫苗与时间赛跑的10个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健道（ID：ArtofWealthandHealth），作者：尹莉娜、姚思妤、梅子仪，原文标题：《起跑、冲刺、刹车、撞线，新冠疫苗与时间赛跑的10个月》，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美国时间11月9日，全球新冠疫情迎来关键转折。

美国制药公司辉瑞宣布，其与德国生物科技公司BioNTech共同开发的新冠mRNA疫苗能有效阻止90%的感染。据辉瑞CEO预计，新冠疫苗研究可在本月底前完成。今年年底前预计生产5000万剂新冠mRNA疫苗，足够2500万人注射，到2021年扩大至13亿剂。

资本市场闻风而涨，辉瑞和BioNTech盘前涨幅分别扩大至10%和30%，道琼斯指数大涨834.57点，欧股全线暴涨。

新冠疫苗研发的重大进展，不仅为全球经济注入一针兴奋剂，更在全球第二波疫情高峰到来前，为大众带来一抹破晓的曙光。

从首个新冠肺炎病例出现至今，全球确诊病例累计超过5000万人，死亡病例达125万人，并且在以超60万人/天的速度发展。

▲ 图表：全球现有确诊新冠肺炎患者数量分布图（截至2020年11月10日14:13）

疫苗研发，是一场人类与病毒的赛跑，不同国家、研发机构虽跑道不同，但奔赴的却是一致的终点。据WHO消息，目前，全球已有47种疫苗进入临床试验阶段；10种疫苗进入了III期临床阶段，分别来自中国、英国、美国、俄罗斯和德国。

此时回顾全球各国疫苗研发进程，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依然具有重要意味：

3月16日，“起跑”：中美两国同步率先进入临床试验；

8月6日，“冲刺”：全球多款疫苗进入临床Ⅲ期；

9月8日，“刹车”：严重不良反应出现，一支Ⅲ期临床疫苗研发暂停；

11月9日，“撞线”：第二波疫情高峰来袭前，90%有效性疫苗诞生。

3月16日，起跑：中美两国同步率先进入临床试验

2020年1月10日，中国科学家公开发表了新型冠状病毒的全基因序列，这一序列由30000个“生化字母”组成，是人类研制新冠疫情“解药”的必需密码。

就此，各国科学家以不同路线展开了疫苗研发的赛跑。全球处于研发阶段的新冠疫苗主要有五种——灭活疫苗、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核酸疫苗、监督流感病毒载体疫苗。

▲ 五大技术路线疫苗研发对比图 来源：动脉网

从安全性、研发速度等来看，五种路线优劣势不一。其中，灭活疫苗是中国研发进展最快的疫苗类型，美国科研团队主要研发的是核酸疫苗和重组蛋白疫苗，而英国团队所研发的是病毒载体疫苗、核酸疫苗和重组蛋白疫苗。

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部分国家和生物技术公司一经起跑，便驶入了新冠疫苗研发的快车道，率先进入了临床试验。

疫苗研发到上市，需要走过一系列攻坚克难的过程，其中，进入临床试验是第一个重要节点。

▲ 一般疫苗的研发流程 图表来源：澎湃新闻

3月16日，极具巧合的一幕在中美两地发生了。

这一天，由中国军事科学院陈薇院士团队研制的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腺病毒载体）Ⅰ期临床试验正式获批，公开招募108名志愿者，分低剂量、中剂量和高剂量三组接种疫苗，当天已有志愿者接种成功。

而在一万公里之外的美国，生物科技公司Moderna同时也在3月16日进入临床试验，4名志愿者在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接受了疫苗注射，Ⅰ期试验共45位参与者。

▲ 3月16日，中美新冠疫苗I期临床试验在两地同步开展 图片来源：美联社，南方都市报

至此，中美两国成为在新冠疫苗研发上，并驾跑在最前面的两位选手。英国、俄罗斯、德国紧随其后。

8月6日，冲刺：全球多款疫苗进入临床Ⅲ期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美国疫情破纪录式地增长，拉丁美洲、非洲、亚洲和中东新兴的热点地区，以及部分地区，疫情也出现反弹。

全球疫苗研发进程不断加速。8月6日，世卫组织召开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公布，全球约有165种疫苗处于试验阶段，26种进入临床试验阶段，6种已处于Ⅲ期临床试验阶段，其中3种来自中国，“短期内取得如此成果是难以置信的”。

Ⅲ期临床试验，是疫苗研发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需要全面评价疫苗有效性和安全性的重要时间，试验对于受试者的要求也大幅增加。Ⅱ期临床试验人数为500人左右，而Ⅲ期则提升至数千到数万人。

▲ 疫苗研发流程不同阶段主要内容 图表来源：澎湃新闻

此时，新冠疫苗研发竞争已经白热化。正如《纽约时报》的评论员文章所指出，竞逐开发疫苗除了荣誉、利润，更涉国家安全，因任何新疫苗面世之际供应必然有限，各国政府如成为争夺战的赢家，便有望确保本国民众供应，在疫情危机中获得经济与地缘政治优势。

进入Ⅲ期临床试验阶段的新冠疫苗，主要来自中美英3个国家。中国方面，有国药集团中国生物杨晓明挂帅的科研攻关领导小组、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陈薇院士团队在内的至少6个团队的新冠疫苗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在数量上占有相当的优势；美国则有3家，分别是Moderna公司的mRNA疫苗、辉瑞公司的mRNA疫苗、INOVIO公司的DNA载体疫苗；此外则是英国牛津大学研发的腺病毒载体疫苗。

9月8日，刹车：严重不良反应出现，Ⅲ期临床疫苗研发暂停

业内人士常用“10亿美金，10年时间”来形容新药研发的困难。而与新药相比，疫苗研发却是一场更持久、昂贵的战争，对安全性的要求也更加严格，因为药物用于患者的治疗，但疫苗是注射给健康人群的，难容半点偏差。

正常情况下，一支疫苗的研发周期为10~15年。

有资料显示，1976年人类接种第一支天花疫苗以来，还没有任何一种疫苗，能在18个月内走完从研发到推广的全过程。

▲ 相比其他流行疾病，新冠疫苗研发进程显著加速 制图：财健道姚思妤

但在疫情不断蔓延之下，新冠疫苗的研发在全球各国都被加快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相应地，这样疯狂竞速的状态，也引发了业内和大众对于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的质疑。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9月8日晚间，由于一名接种志愿者疑似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后死亡），阿斯利康宣布暂停进行中的新冠疫苗Ⅲ期临床试验，并接受基于外部独立的数据监测委员会对安全数据的审查。

据《纽约时报》援引的匿名消息源，这名受试志愿者在试验中被诊断为横贯性脊髓炎，但是被诊断的时间、是否和阿斯利康的疫苗直接相关尚未可知。

根据当时WHO的数据显示，全球已有34个新冠疫苗项目进入临床试验，其中9个已进入Ⅲ期试验，即疫苗获批上市前的最后一步。

阿斯利康不良反应事件，无疑为医药界敲响了一记警钟。9月8日当日，阿斯利康、BioNTech、葛兰素史克、强生、默沙东、Moderna、诺瓦瓦克斯、辉瑞和赛诺菲九家药企发表联合声明，共同承诺在未来向全球监管机构提交COVID-19疫苗的申报资料，并保证坚守科学诚信。

随后的一个月里，又有美国两家制药大厂相继宣布暂停新冠病毒疫苗临床试验。先是疫苗竞赛的领先者之一强生表示，Ⅲ期人体试验中，有受试者出现无法解释的不良反应。紧随其后，礼来公司也宣布因潜在的安全隐患暂停试验。

如此一来，原本乐观预计最早将于今年9月问世的新冠疫苗，不得不在全球按下了缓冲键。而随着气温的下降，担心冬季可能面临第二波疫情高峰的不安情绪，也开始蔓延。

11月9日，破晓：第二波疫情高峰来袭前，90%有效性疫苗诞生

10月24日，国内新疆喀什地区疏附县发现1例新冠肺炎无症状感染者，随后，这一数据在第二天扩大至137例，均为阳性无症状感染者。

上百位数的感染病例，在国内此前的疫情防控工作中，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这也成为许多忧虑者心中，冬季疫情再度来袭的征兆。

此前，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等多名专家都曾预测，今年10月之后，可能还会迎来第二轮全球疫情高峰。而WHO则警告：如果新冠病毒真的出现第二波感染，全球将有数百万人死亡。

全球新冠新增病例仍在以每天超60万人确诊的速度发展。截至北京时间11月9日21时，据WHO统计，全球确诊病例较前一日增加67.7806万人，累计达5026.6033万人，死亡病例达125.4567万人。

从2019年12月08日国内出现第1例不明肺炎患者，到至今全球与新冠病毒抗争的338天里，在黑暗的等待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一声破晓的通报。

而就在昨晚，美国辉瑞新冠疫苗有效性超90%的消息石破天惊。

据悉，基于外部独立的数据监测委员会对该疫苗Ⅲ期临床研究进行的首次中期疗效进行了分析，结果是，在从7月27日开始的Ⅲ期临床试验中，43538名参与者中共有164例确诊。根据对其中94例可评估案例的分析，在接种第二剂后7天，疫苗的有效率达到90%以上。也就是说，相比未接种疫苗的受试者，接种疫苗那组受试者感染新冠病毒的人数减少了90%。

不过，这项Ⅲ期试验仍在进行中，最终结论要等完整数据公布方可落定。辉瑞与合作公司BioNTech预计，将在拥有两个月的数据后，即11月的第3周，立即向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提交紧急使用授权。与此同时，全球共计已有来自中、美、德、英的10支新冠疫苗进入Ⅲ期临床试验。

▲ 截至11月10日，全球10支新冠疫苗进入Ⅲ期临床试验 制图：财健道姚思妤

如上图所示，中国进入Ⅲ期临床试验的3支疫苗均为灭活疫苗，其中两支来自国药集团，Ⅲ期临床试验正在阿联酋、巴林、秘鲁、摩洛哥、阿根廷等国家和地区展开，已入组接种达5万人、样本人群覆盖115个国别；一支来自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Ⅲ期临床试验在印尼、土耳其等国进行。截至发稿前，中国3支新冠疫苗均尚未公布Ⅲ期临床试验结果。

疫苗研发成功在即，大众能否用得上、用得够，则涉及产能问题。

据辉瑞与BioNTech预计，到2020年将生产5000万剂疫苗，到2021年将生产13亿剂疫苗。而中国科兴中维此前公布，其研发的灭活疫苗也已于7月22日获批紧急使用，并于8月底在其位于北京大兴的疫苗生产线投入生产，预计年产3亿剂以上。国药方面则表示，到今年年底，国药集团新冠疫苗产能能达到1亿剂左右，明年产能将超10亿剂。

业内认为，疫苗产能不会对大国产生掣肘，新冠疫苗宣告成功，发达国家疫苗充裕，将引发全球经济和市场活动预期的大转变。

具体而言，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等曾撰文表示，新冠疫苗落地，短期可能快速稳定大家对未来的发展预期，从而刺激企业投资、促进劳动力市场复苏，同时也会提振前期受社交隔离影响的人员接触型行业的生产和消费；而从长期来看，新冠疫苗的落地，不仅会促进人类医疗事业的发展，也会通过多重红利来提振全球经济发展的潜在增长率。

结语

新冠疫情在全球的发展经过了一个波动蔓延的过程：

2019年12月起，以中国病例发展为主，至2020年2月下旬，中国疫情得到了控制。3月中旬，欧洲的疫情开始爆发，其次是美国。随后，欧洲从峰值有所回落，而美国仍未得到控制。如今，除美国之外，疫情主要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和地区。

当整个世界骤然被新冠病毒搅乱，疫苗之于人类的意义早已远越国界。除却科学与公共卫生范畴的考量，知识产权、产业结构、地缘政治等复杂因素仍是捆绑在疫苗研发过程中的枷锁。

摩根士丹利的分析模型显示，大众广泛接种的疫苗的时间要等到2021年3月。而在疫苗真正发挥作用之前，各国如何以更可持续的姿态面对全球疫情抛出的考验，决定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未来。

毕竟，让“破晓”时刻到来的，是美德两国研发机构合作的产物。面对疾病的暴风眼，人类的出路该是站在一起。

参考资料：

1. 研究报告类：

[1]《新冠疫苗大概率年内落地 | 全球经济和市场预期将迎来大转变》，中金公司

2. 媒体报道类：

[1]《Moderna新冠疫苗重大突破，疫苗拯救世界的剧本在全球上演》，八点健闻

[2]《今天美国新冠感染人数破千万，疫苗和新总统同时来了，他们能拯救这个国家吗？》，八点健闻

[3]《Ⅲ期临床出现严重不良反应，阿斯利康全面叫停新冠疫苗试验！》，健识局

[4]《中美新冠疫苗同一天志愿者实验，巧合还是PK？》，深圳卫视

[5]《首位新冠疫苗试验女生结束观察，CT结果出了》，南方都市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健道（ID：ArtofWealthandHealth），作者：尹莉娜、姚思妤、梅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