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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7 17:48

行业颠覆者背后的女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华尔街见闻(ID:wallstreetcn),作者:林菁扬,原文标题:《“替上帝配资”的女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番撼动市场的格局:


它投资特斯拉,赌它颠覆汽车领域;它投资比特币,赌它掀翻货币体系;它筹备太空基金,放眼火星未来;它投资流媒体平台Roku、移动支付公司Square、3D打印公司Stratasys,它们走在技术进步的前沿,共同拨动着当代生活变革的杠杆。


它说给我几个支点,让我撬动整个世界。


它将赌注下在各行各业的颠覆者上,自己也站在资管业风暴的中心。生于华尔街,它却抛弃传统,不顾“纪律”,最终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投资之路,时至今日,一度风光无限,又备受质疑。楼之倾覆或在一夜之间,多少人看过它高楼起,就多少人想看它楼倾覆。


而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要问ARK Invest的创始人、这位如今家喻户晓的年度“牛市女皇”。年过65岁的伍德女士(Cathie Wood),坐在某张舒服的座椅上,捋了捋及肩的灰褐色长发,扶稳了她的标志性黑框眼镜,徐徐回忆起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



那是个美丽的夏日,我回到家里,周围是一片陌生的静寂。三个孩子去基督营了,还有别的什么活动,我突然意识到,接下来两周我都要一个人度过了。


我和这样的日子分别太久了。走进厨房,我既不快乐也不悲伤,只是有些恍惚……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撼动划破空气,我仿佛听到圣灵在对我说话——


“来吧,开启你的计划。”我听到他说。


他说你看,你一辈子都在研究颠覆性创新,何不试着颠覆下自己的行业呢?何不用新的技术革新它?何不将新的想法公之于众,用社交媒体传播它?何不叫上竞争对手,一起碰撞思维的火花?


他这样说,我遂这样做了。



“他这样说,我遂这样做了”,于是2014年,57岁的伍德从大名鼎鼎的资管巨头联博(Alliance Bernstein)辞职,创立了这家属于自己的资管公司,并以《圣经》中圣物约柜(ARK)的名字为它命名。


正如旧约时代的以色列人带着约柜征战,相信神与约柜同在一样,这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坚信,ARK注定要将资本投向创新,投向未来,投向“神的手笔”,这是在完成上帝交托的使命。


现在很多中文媒体都将ARK译作“方舟”,虽非伍德本意,却也颇有其自视“身负世界命运”的神韵。


《圣经》中的“约柜”形象


六年过去,对ARK来说,2020年无疑是历史性的一年。3月的史诗级波动如一声号响,撞上疫情的美股在央行大放水中全面复苏,ARK则由于此前打着“颠覆性创新”的旗号狂买科技股和小盘股,成了本轮牛市的头号受益者,旗下ETF包揽全美基金年度冠亚季军,5只表现最好的ETF年度回报平均达141%,规模最高涨超10倍,仿佛神终于为其忠实的信徒降下恩典。


不过时间又来到今年二月,月初还风光无限的ARK,到了月底就随科技股下跌一路俯冲。越来越多质疑的声音开始涌现。人们说,伍德是否将重蹈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泡沫时期那一大批明星基金经理的覆辙?他们先是飘飘然起飞,又随着泡沫破裂摔得一败涂地。


大起大落之中,几个月来,有关ARK和伍德本人的报道铺天盖地。人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自称替上帝配资本的“牛市女皇”,要不就是信仰界的“传教”高手、基金界的昙花一朵,要不,就可能真是资管业横空出世的颠覆者、是预示未来创新方向的“先知”。



01 游历的童年 好奇的孩子

真要追溯伍德对新生事物的情有独钟,可能还得从她不算安定的童年讲起。


1955年,伍德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天主教移民家庭,从小诵经读卷,去教堂做礼拜。她的父母都来自爱尔兰,父亲曾经在爱尔兰陆军和美国空军服役,后来成为了一名成功的雷达系统工程师。


由于父亲工作的缘故,经常需要带着全家从一个军事基地搬到另一个基地,小时候的伍德从没在哪个地方待过很久,12岁就已经搬了十次家。好在,大概是继承了母亲活泼开明的个性,伍德并未对周遭频繁的变动感到太多不安,反而从适应新环境和探索新事物中,不断迸发出对生活的好奇。


略微长大之后,和许多移民家庭的孩子一样,她开始经受良好的教育,并在学习上逐渐显露出天赋。圣母学院高中毕业后,1981年,她在南加州大学(USC)获得金融经济学学士学位,以优异的成绩荣誉毕业。


升入南加大的最初,伍德对未来的设想也很模糊。大三选专业前的两年时间里,她一边在超市打工赚着学费,一边思忖着可能的进修方向:地质学、天文学、工程学……似乎很多都可以尝试,但又没有哪个说得上是多么坚定的选择。


直到某一学期,在父亲的建议之下,伍德初尝到了宏观经济学的味道——命运的神妙之处就是在那一刻,全身心的感应都告诉你:就是它了。


伍德深深地着迷于那些从经济活动中诞生,而又凌驾于微观和具体之上的“宏大观点”——遥远的、纵览全局的、直指未来的“宏大观点”。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发现宏观研究是多么该死的迷人,让人大胆地畅想,畅想未来世界运转的方式,比起研究那些已经存在的理论,这是更加要紧的事。


回头来看,这是头一回,那股对未知事物一脉相承的偏爱,以一种直击脑门的方式,帮伍德做了一个重大的人生抉择。


师从名门让伍德在这条路上比其他人走得更快了些。她的导师——经济学教授Arthur Laffer正是著名的“拉弗曲线”的提出者。


虽是本科生,伍德仍然参加了他教授的研究生课程,凭借着优秀的禀赋深得器重。


2014年10月21日,Wood和Laffer在纽交所主席台上亮相 图源:Investors’Business Daily


02 年轻的首席:站在共识另一边

也是在拉弗的牵线下,22岁时,伍德进入传统资管巨头Capital Group就任助理经济学家,开启了她的职业生涯。


1980年,她又在一次偶然机遇下移居纽约,成为了投顾公司Jennison Associates的首席经济学家。也就是说,仅仅三年,伍德就在年仅25岁之时从助理做到了首席。


正值她初担大任之际,美国经济也正经历一番风起云涌的巨变。


20世纪80年代初的美国正处于高度滞胀的深渊,生产下降和失业率猛增的同时,物价不但没有下跌反而普遍大幅上涨,出现了高通胀、高失业和低经济增长并存的罕见局面。当时美联储新上任的主席保罗·沃尔克试图缩减货币供应来对抗高企的通胀,但始终收效甚微。


美国通胀在1980年升至高点


这一背景下,“末日博士”亨利·考夫曼和米尔顿·弗里德曼等一批当时美国最具权威性的经济学家都绝望地认为,通货膨胀已经成为常态,根深蒂固了。


伍德则认为不然,她坚持,利率和通货膨胀已经见顶。


Jennison的联合创始人Spiros Segalas与伍德亦师亦友,那段时间,他经常邀请这些学界知名人士来公司分享他们的预测,又出于或训练、或考验、或交流的目的,让伍德站在“反方”,跟他们一对一辩上一辩。


一边是江湖多年、拥有庞大阵营的老将,一边是刚刚做上首席、单看年龄就好像没什么经验的少数派选手,我们无法知道“考夫曼们”究竟是在认真参与这场学术对垒,还是抱着指教后辈的心态倾情演出,但事实最终证明,伍德的判断十分准确,1980年里根政府上台后,通胀和利率得到了不错的控制,从高峰一路下跌。


目睹了许多场辩论之后,Segalas对伍德做出这样的评价:一位有着不可思议坚定信念的女士。她是目前为止最犀利的一个。


伍德后来说,正是那段日子真正塑造了她自行其是、挑战权威的能力,让她深刻意识到,要时刻警惕那些所谓的“共识”,它们看似不容辩驳,却往往有可商榷的空间——而那些有违“共识”的行为,反而可能有巨大的潜力。


几十年后回首初生牛犊的往昔,伍德会发现,自己做下这一精准预测之时,正站在自身和历史转折交汇的当口。


利率一经回落,随之而来的将是一场长达40年的科技股牛市,而她不久后将参与其中,以同样“特立独行”的姿态战斗数年,直到掀起一番风浪。届时,她将“忤逆”的不再是几位学界的“考夫曼”,而是一整个华尔街。


那时的她并未料到这一点。


03 转战股票:在桌子底下寻找残羹剩饭


她能嗅到的只是,科技股的风要刮上一阵子了。利率下行为之前深受冲击的科技公司带来了更多成长空间,伍德本来就热爱天文学和工程学,很快决定得坐上这班车。


于是1985年,她在Jennison从宏观转向股票研究,1990年又兼任该公司的投资组合经理,始终聚焦科技股领域。


年轻时的伍德 图源:Jesus Calling


在科技股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她又一次离开了大部队。


和利率预测时不同,这一次,违背共识、寻找新事物的信念真正“主动”发挥了作用。


伍德一上来就问自己,别的分析师肯定把不错的科技股都研究过一轮了,一个也不会放过,那还剩下什么?留给我的是什么?哪些是属于我的股票?


她随即有了答案。于是,极具倾向性、甚至有些偏执地,伍德开始努力寻找两类股票:


  • 那些过于超前,超前到人们还没引起重视、还来不及一拥而上的领域;


  • 某些股票位于多个行业的交汇处,而没有任何方面的分析师跟进。伍德认为,这很可能也是创新诞生的地方。


她将自己形容为“一只小狗,在桌子底下寻找残羹剩饭”。她说,“当分析师和基金经理都认为某些股票不足挂齿,或无法完美地融入任意一个投资组合中时,通常得多看两眼”,它们可能暂时被低估,但随着时间推移,可能爆发指数级的增长。


研究股票时,伍德没什么固定的程序、套路可言,只是贪婪地汲取着所能触及的所有信息,加以消化和判断。现任摩根士丹利首席投资官的Lisa Shalett曾同她工作过一段时间,回忆说:


“Cathie的好奇心像是永远得不到满足,她如饥似渴地吸收来自大大小小各类渠道的研究成果,一天24小时不知疲倦地工作,以确保团队拥有最深入的研究,生成最独到的观点。”


有时候,她甚至会听一听直觉讲的话。比如投资路透社(Reuters)时,人们普遍很难理解这种“出版数据库”的商业模式——从金融公司收集数据,再把数据全部卖回给它们,这算什么呢?


伍德自己也说不好,但她认为这种模式非常创新。她后来回忆说:“当时只是觉得它在干件大事,现在我们知道了,这正是当今互联网概念的缩影。”


我们后面会看到,这种“肆意妄为”的投资风格,一直被伍德保留到了今天。


就这样,伍德在Jennison一待就是18年。余下的几年时光,她一边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一边在股票研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在其独特的选股门道上越走越精。


Wood和孩子们 图源:Jesus Calling


1998年,伍德离开Jennison后,先是在对冲基金Tupelo Capital做了3年的有限合伙人,2001年正式加入联博,担任基金经理和专题研究策略师。揣着50亿美元资金的管理规模,伍德在联博继续潜心股票领域,开启了长达12年的又一个职业阶段。


那时她尚未意识到,伴随着一阵金融风暴的来袭,这段岁月将成为其日后自立门户的关键转折。


04 摆脱传统 自立门户


在联博,伍德延续一贯的投资风格,走着高增长、高风险、小盘股的路径。2002年下半年开始,美股正值一轮牛市,伍德的投资组合也表现得相当不错。


但随后发生的两件事,让她萌生了摆脱传统基金投资分析框架的想法。


先是2006年,美国房地产泡沫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市场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矛盾的信号,伍德预计泡沫不久就会破裂。她随即大幅降低了投资组合的头寸。


然而次贷的盛宴又继续了一年多,清醒得太早的代价是,伍德当年的收益率仅5%,跑输了大盘(12%-13%)将近一千个基点。


伍德深受打击。而当她对天主教会的导师诉说这件事,向其寻求开解的时候,导师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完全扭转了她原先看问题的角度:你不能崇拜任何偶像,而现在,市场基准却成了你的偶像。


第二年,伍德弥补了大部分损失,但在祈祷和冥想中回味起导师的话,她说自己突然意识到,指数投资的成功属于过去,而上帝并不希望我们停留在过去,他希望我们进入新的创造。


从这时起,一个念头逐渐被深耕在伍德心里——要变革原有的投资方式,投资的真正使命是要走向上帝所指引的未来,是要替上帝分配资本。


时间到了08-09年金融危机,高风险的投资策略使得伍德的基金在美股崩盘中,回撤明显大于市场水平。联博看不下去了,要求伍德在持仓中加入标普500等指数来减小波动性。


但是这一次,伍德不愿再受制于所谓的市场“基准”了。


她直截了当地反驳道:“我认为我们太过信奉基准投资法了,针对创新领域的投资则太少。现在有些创新公司在公开市场的价格,甚至只有私募市场的10%,这是个巨大的机会!”


这两件事如一段抑扬顿挫的前奏,最终将伍德引向了同一个方向:2014年,伍德辞去了联博收入稳定的工作,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初创公司。


她意识到,想要真正摆脱传统基金公司投资框架下的束手束脚,想要真正践行一套自己的标准和投资理念、大胆把钱投在创新领域,那就只有自立门户。


ARK的时代就此开始了。


05 离经叛道的ARK


因而可以说,ARK从最开始就是为了绕开传统资管的条条框框而生的,自然和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子。不再寄人篱下的伍德,将其不拘一格释放到极限,向着离经叛道的方向越走越远。


她用一句话就和传统资管划清了界限:


“我们真正要做的是鼓励新的创造,上帝的新创造。我们要将资本配置到它能发挥最高效益的、最有用的地方——那些有望改变世界、改善世界的变革性技术之上。而他们,那些其他的基金业者,只是把钱投向过去,那是最安全的路径。”


“我们”,和“他们”——一边是无惧挑战的、变革性的、先锋的、连接未来的、为“神的创造”分配资产的;另一边,是安全的、翻旧账的、对新兴技术视而不见的、毫无上进心和使命感可言的。


她问,你选哪一方?


话自然不只说说而已,伍德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延续至今。


一则就像那个夏日午后,伍德自称圣灵在自己心里种下的计划一样,成立以来,ARK使命必达地将投资瞄准那些初绽头角的颠覆性技术,对不少传统基金嗤之以鼻的新兴企业都大为鼓励,这与后者怕波动、稳收益的投资策略截然不同。


特斯拉可能是其中最著名、也最成功的例子了。


伍德五年前就投资了特斯拉,当时股价50美元左右,过去三年,特斯拉一直是ARK的最大持股。伍德认为,特斯拉就是那样一个“位于多个行业的交汇处”的企业,集机器人、人工智能、能源储存于一身,传统的汽车分析师“不知道该怎么办”。


2018年8月特斯拉股价徘徊在320美元时,马斯克一度考虑将公司私有化,用420美元/股的价格回购所有股票。伍德却是当时99%的市场看跌特斯拉时那1%的声音。她随即向马斯克发了一封公开信,预测称特斯拉在五年内股价最高能达到4000美元,反对其私有化公司。


那封公开信至今,特斯拉已经发布了Model3,股价从320美元飙升至3500美元(按1比5的拆股比例调整),伍德独到的眼光也得到了验证。


根据ARK 2021年投资报告,除了比特币和电动车,如今伍德又将目光驻足到深度学习、新一代基因测序、数据中心再创造等等多个新兴领域,一如既往不吝对这些象征颠覆性创新的词汇付诸无限热情。


二则,和伍德所设想的一样,ARK公司从分析师本身到投资策略,从不拘泥于传统的指标、规则,十足的野路子打法,却不失漂亮。


传统ETF主要被动投资于指数,而伍德的ETF采取主动选股、积极管理策略,这是很罕见的,即便在主动型ETF越来越受欢迎的今天,也只占美国ETF总资产的3%。正如前文提到,伍德很不喜欢指数,认为那衡量是过去的成就。


她的雇员和传统基金也完全不同,总共30多名员工,很少有华尔街背景或MBA学位的,大多数都是不同行业的专业人士——癌症科学家、人工智能分析师、游戏工程师,甚至船长。他们不懂移动平均线,不懂动量指标,有些甚至连彭博终端都不会用。


伍德不在乎这些,她看中的就是不同背景、不同领域的专业性。


她似乎也非常信奉“咖啡馆里出哲学”的理念,以一种极轻松的模式管理着公司。曼哈顿东28街的办公室没有隔间,酒吧式的高脚椅旁边,所有桌子围成一圈,职员们自由地走动、交流、对谈,随时准备着思维的交锋。


三则,传统资管公司总爱深藏不露自己掌握的“独家信息”,ARK则完全不同。伍德的态度是:透明、开放,“信息吸引信息”。


ARK的周度“头脑风暴”会议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包括行业专家和竞争对手。团队可以与科学家、工程师、医生和其他专家分享研究成果并进行合作,这在很多传统基金公司是违规行为,是要被开除的。


不仅如此,伍德还会在Reddit论坛等社交平台上免费发布研究报告,每天公布持仓变动,甚至亲自和网友讨论投资标的,这为其积攒下一大批忠实的粉丝。她认为,这有助于ARK对与市场存在分歧或误解的地方进行反思,更好地理解世界在发生什么。


06 投资ARK=信上帝、信未来?


所谓离经叛道者,人们要么视其为天才,要么笑其为疯子,投资特斯拉的成功有如一剂强心剂,让更多人愿意相信伍德归属前者。


于是这三把火多少在粉丝心中埋下了几分狂热因子,似乎伍德已经为其股票池无可限量的创新前景打了包票——在ARK这里,只要付出时间成本,就能获得金钱回报。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上面这句话在上帝、信仰、未来这些概念的贯穿下,卸下了俗套的外衣,听起来慷慨激昂,振奋人心。


想想吧,投资ARK,和笃信未来挂了钩。如果巴菲特、芒格版价值投资算是经验主义的王道,那么ARK这套轰轰烈烈的说法就有些形而上的架势了。


总的来说,人还是爱幻想的动物,对于虚无缥缈着的东西总容易信点什么。你可以不信特斯拉、不信比特币,但你信技术吗,信技术的发展吗?你可以不信ARK,但你信“上帝的使命”吗?你说你不是基督徒,那你信未来吗?当ARK信誓旦旦地描画着未来,你又能喊出同样的音量反驳说,未来并非如此吗?


毕竟,那个被所有人称作是骗子的特斯拉真的干成了不是吗,它颠覆了整个汽车业,从金属到能源也为之改变——那么比特币呢?那么一路看好特斯拉到现在的ARK呢?


这套思维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就算在路途中受了些苦,比如净值暴跌了30个点什么的……一些投资者也会觉得自己是在为未来买单,是林中有两条路,选择了布满荆棘的那条,是坚持到最后的人笑得最大声。


截至3/8,ARK五只表现最好的ETF自高点平均下跌近30个点,图为旗舰基金ARKK净值曲线


但确实如此,谁又说得准未来呢?有限的钱包是否真的可以为无限的信仰买单,即便未来确乎如此,坚持得到的又是多远的未来?


比如,今年的结局又将是如何。


2021年对ARK无疑是严峻挑战的一年。风风火火的几个月过去,ARK与特斯拉、比特币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酿成了“三位一体”的风险格局,去年年底伍德还告诉媒体,有决心未来五年把投资人的钱翻三倍,不料进入2021年才两个月,股价就开始掉头向下,开局不利。


对小盘股的钟爱还始终是一大隐患。有分析师举例,ARK旗下ARKG基金持仓的标的中有20家超过流通股本的5%,占全部持仓标的比例为45.45%,ARK已经成为不少标的的第一大股东,一旦市场环境不好或板块热度下降,基金净值可能会出现利空叠加流动性风险带来的大幅下跌。


人们在恐慌中再次回想起上世纪90年代的美股市场——那座用泡沫堆成的高楼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也将一众刚升起不久的“资管新星”埋在废墟之下。


比如,曾在1991年至2005连续15年间跑赢标普500指数的明星基金经理比尔·米勒(Bill Miller),08年金融危机时却惨遭滑铁卢,一度被市场形容为“晚节不保”。


又比如共同基金公司Janus(古罗马神话中的两面神),1998年底至2000年3月间,从美国第20大共同基金公司发展到第5大,短短十年规模从30亿美元扩张到3000亿。就连曾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都把个人账户交托Janus管理。


但随着互联网泡沫破裂,其部分基金产品净值一下子暴跌三分之二,“两面神”的神话也就此灰飞烟灭。和ARK一样,Janus恰好也对科技股和小盘股情有独钟,也恰好是一副放眼未来,一旦看好就重拳出击的自信架势。


那么如今的ARK,会成为下一个两面神吗?如今的伍德,会是下一个跌落神坛的米勒吗?还是,它们将成为下一个特斯拉和马斯克,度过艰难的日子,真正站上行业变革的中心?


两年多前马斯克在节目上一口大麻一口酒,愁眉不展地度过特斯拉最艰难的日子。如今,伍德也正迎来这样的时候吗?


而后,马斯克真的成了汽车领域的颠覆者,传统车企不得不大象掉头奋起直追,伍德也将这样地拨云开雾吗?


华尔街将出现更多的ARK吗?更透明、更开放、更具活力的资管业正在形成吗?


遵从上帝的话,诺亚建好了方舟,那年方舟从大洪水中存活下来,神说“我使云彩盖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中”。


如今“遵从圣灵之托”,伍德建成ARK也来到第七个年头,大洪水化身金融市场的风暴袭来,云雾遮挡视线。伍德能够带领整船的人翻过洪水,真正掀起行业变革的风吗?她能见到,神降下的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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