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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依之地》到即将重聚的《老友记》,故事都是从一个房间/一座屋子开始的。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OWNESS现在(ID:NOWNESS_OFFICIAL),作者:四粮液,头图来自:《寄生虫》剧照
“你打算给你的房车起什么名字?”
“先锋。”
在电影《无依之地》中,主角弗恩住在一栋房车里。这辆房车的前主人比较邋遢,在里头只塞了一张床垫,弗恩接手之后做了一些聪明的改装。完成之后的她,在朋友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小设计,比如,用丈夫的钓鱼箱改造的收纳箱,侧板还可以放下来变成台面,里面储存着她爸爸送给她的镶着花边的盘子。在影片开头的这几分钟,她难得地展露出笑容。
无依之地 Nomadland (2020)
普通人被挤压在堆积的生活用品中可能会窒息,但弗恩心属荒野,广阔的天地和局限的房车共同构建成了她的生活空间,就像她本人一样,房车作为庇护所,是她真正的一个人居住的孤独“房间”。
用房间的设定和布置来体现角色或人物关系的电影一直都很多,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杀手里昂,他在屋子里特意腾出了一个窗台用来养植物,鲜艳的绿色在棕黄的房间里明显格格不入,却是他向往生命力的一抹投射。
这个杀手不太冷 Léon (1994)
再比如《水形物语》中艾丽莎居住的房间,即使点着灯,全冷色调的布置依旧凉意十足,墙壁的图案仿佛被海水冲刷过的壁画,陀螺则在向最爱的一部电影《红鞋》的布景致敬。如果认真留意的话,你会发现,艾丽莎平时用来放鞋子的,其实是用来装电影胶片盒的架子——因为剧情设定里,她就住在电影院楼上。
水形物语 The Shape of Water (2017)
如果说我们的外表是灵魂的具像化,那么,我们的房间就是人格的空间化。今天,我们就借助一些影视作品中典型的房间,聊一聊在影像艺术里,存在于这些空间当中的那些或开心、或困窘、或平静、或激烈的人生。
逼仄小房间里的蜗居生活
电影《寄生虫》中,主角金基泽一家居住的就是非常富有韩国特色的半地下室房屋,一种是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窗户只露出来一小截的房子。
电影第一个镜头就对准了挂在窗前的衣架,在这个唯一一个可以照到阳光的地方,晒着全家四口人的袜子。然后一个长镜头跟着金基宇扫过陋室的全貌,两个双人住的拥挤房间、层层叠叠的衣服、堆在客厅里没有折完的披萨盒……
寄生虫 기생충 (2019)
在这房间里,每个人生活、学习、工作的地方,都像裹着一层黑灰,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一下雨,整个家就会直接被淹,屋子里的东西都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之上。匆匆几个镜头,就让观者非常深刻的感受到了令人生理不适的脏乱差,尤其是妹妹金基婷点烟的那一幕,隔着屏幕都能让人闻到“穷人的味道”。
寄生虫 기생충 (2019)
位于高低之间的房屋,还有着额外一层寓意:居住其中的一家人,随时可能会跌落至地底深渊的无限黑暗,但保留的那一扇窗,似乎又在给人难以企及的希望。这两种矛盾的可能性拉扯在一起,由一级一级的楼梯相连接。
寄生虫 기생충 (2019) 主角一家有好几幅汉字字画,父母卧室这幅是肉眼可见的“安分知足”,刚好与这家人的行径相反
这样的小屋子,似乎永远都充满着各种可能:香港导演许鞍华的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发生在天水围的故事,天水围是一个以住宅区为主的小市镇,那里生活着将近30万底层劳工。主角贵姐和家安就住在这样的劏房(常见于南粤地方的一种特殊住宅,每间大致只有10平方,多为草根阶层或者新来港人士租住),房间年代久远,墙皮剥落严重,他们的客厅里摆着的用来吃饭的小圆桌和皮质的旧沙发。
天水围的日与夜 (2008)
贵姐的儿子家安刚刚参加完中学会考,每天都在五颜六色的房间中醒来,床单和被子上面是米老鼠的图案,墙上还贴着七龙珠的海报。贵姐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从平时朴素的吃穿可以看出来,家安房间里的东西应该从小用到大几乎没换过。
天水围的日与夜 (2008)
晒衣服的时候,贵姐会把洗过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到阳台上,对面就能看到灯光熠熠的公寓楼。主角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小圆桌就成了一家人最能表现亲情的地方。贵姐最爱做的炒蛋、和儿子一起掰的榴莲、邻居梁婆婆送的冬菇,包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的柚子,都出现在这张桌子上。
天水围的日与夜 (2008)
蜗居也同样可以象征着牢笼和禁锢:在2015年电影《房间》里,母子俩被迫住在阴暗的棚屋中,只有一扇小天窗偶尔可以看见阳光。女主角乔伊试图在这逼仄的100英尺中给杰克创造一个可供生活和思考的乌托邦,脏脏的橱柜里摆放着乔伊和杰克破旧的睡衣,墙面上贴着许多纸片,有些可以看出是杰克画的。而这里,未来将成为母子两人努力想逃出的地方。
房间 Room (2015)
“500万平米的床上醒来”的快乐与孤独
电影里面有钱人都住在什么样的房间呢?不像前面提到的房子那样让人一览无余,用《绿皮书》来举个例子,N室N厅全部打通,放眼看去开阔无比。
两位主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钢琴家唐雪利衣着华贵的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问托尼:“你还有哪些其他强项吗?”。惊呆了的托尼从未见过如此大气上档次的家,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竟然是个黑人。
绿皮书 Green Book (2018)
唐很爱收藏,客厅里的古董不计其数,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各式各样的灯,除了两边对称的壁灯和头顶的水晶吊灯,还有五六个放置在柜子上的台灯,每一个的灯罩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都完整无好地亮着——这表示这个屋子受到了精心的养护。
但这并不代表唐就真的很快乐。圣诞节前夜,对比热闹非凡的托尼家,一个人回到家的唐没有坐在“城堡”中的王座上,而是挑了一个中间的凳子坐下,灯光簇拥着他。也是在这里,唐忍受不了这座表面温暖实际冰冷的房间,决定迈出摆脱孤独的第一步。
绿皮书 Green Book (2018)
空荡荡的房间总是跟孤独有关,《蓝白红三部曲之蓝》中,因为意外失去丈夫和女儿的朱莉想和过去告别,卖掉了以前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唯独只剩下了一个蓝色透明吊灯,然后搬到城市里决定隐居。从之前居住的巨大“城堡”到闹市中的公寓楼,不变的是她抵触而易碎的内心,就像玻璃的质地一样,坚硬却不堪一击。
蓝白红三部曲之蓝 Trois couleurs: Bleu (1993)
搬家之后,朱莉的新房间以象征生命力的绿色调为主,不论是摆在客厅入口的植物、玻璃花窗和冷色家具。她的生活也由此变成了养养花草、晒晒太阳,坐在阳台沙发上喝茶翻书。但她依然会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平静的生活总是被回忆和现实侵扰,就像那座入侵了绿色房间、冷淡并闪着蓝色光的吊灯。
蓝白红三部曲之蓝 Trois couleurs: Bleu (1993)
豪宅里往往都有密室。在电影《五十度灰》中,“霸道总裁”格雷住的房间大部分是黑白的,和女主角一样,乍一看确实让人觉得有高冷范儿。然而当格雷暴露出另一面,汹涌的红色充斥了那个被称作为 The Play Room 的“特殊”房间,那里就是格雷盛放他与众不同的隐秘癖好的地方。
这部电影的艺术指导 David 和 Sandy Wasco 夫妇(他们也是《低俗小说》的艺术指导)在访谈中提到,“调教室”的地面上装饰了真皮皮革,因为在这里活动的人物大部分时间都是跪着的,另外,床也是皮革的并且根本没有床单,毕竟并不是用来睡觉的——既然是终极玛丽苏幻想,在细节上当然是从不含糊的。
五十度灰 Fifty Shades of Grey (2015)
“怪胎的家”乱但是总能找到东西
人类很喜欢在整洁干净的墙上乱涂乱画。我们通过那些亲手制造的标记和图案传递警示或吹嘘,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
《刺猬的优雅》就讲了两个“跟房间过不去”的故事。一个是计划在165天后、生日当天自杀的小女孩帕洛玛,一个是粗俗丑陋的寡居公寓女门房。
刺猬的优雅 Le hérisson (2009)
帕洛玛在房间墙上画了165个整齐的小方格,每天用不同的图案来填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房间的天花板上贴着许多星星贴纸,因为她把自己比喻成一只活在浴缸里的金鱼得不到解脱,所以就算活在狭小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也要望见自由的顶端。
因为异于常人的奇特思考,帕洛玛的房间杂乱无章却没有十几岁孩子应该有的童稚,淡色的装饰、角落摆放的石膏,墙上布满的涂鸦暴露了她一直喜爱乱涂乱画的习惯。当妈妈带朋友来自房间参观的时候,帕洛玛警觉地戴上眼镜,仿佛一只被别人占了窝的猫。
刺猬的优雅 Le hérisson (2009)
不同于言词锋利的帕洛玛,女门房把自己的秘密藏在了她的房间里。每天干完粗活累活,她会钻进全是书的屋子,在本册的气息里享受一人世界。这些书多到快要漫出来了,但她大概率已是把这些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因为一抓一个准。
她对自己的屋子有多熟悉呢?新搬来的那个穿着讲究的日本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尊敬身份低微的她的人,他接上了她引用的书里的那句话。她停滞了几秒,转头快步回到了房间,手指在书架上划都没滑,直接抽出了对应的那本《安娜·卡列尼娜》。在那个她认为无人可聊的公寓楼里,遇上一个能接上话头的人可太难了。
刺猬的优雅 Le hérisson (2009)
我恨你的十件事 10 Things I Hate About You (1999)
伯德小姐 Lady Bird (2017)
作家可能是房间摆设成分最复杂的那群人之一。电影《旅行终点》里,作家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房间,在《滚石》杂志记者的采访之旅中,就是这样展露在我们的面前的。
华莱士家没有电视,因为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放个电视机在客厅,我知道我会无休无止地看下去,或者让它一直开着,就像一座壁炉,默默提供温暖和光亮,让我不时陷进去”。五花八门的物件散落在华莱士嬉皮士风格的家里,他本人在电影中也一直戴着浅色的头巾,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厌世的人家里却有这么多世俗的物件。
旅行终点 The End of the Tour (2015)
在采访的最后几分钟,记者大卫试图用语言描述他房间里的东西然后用录音笔记录下来:
“狗的玩意儿、扔的玩具、咬的玩具、地毯上有屎渍、壁炉、美国国旗、书架上有个鲨鱼玩偶、Alanis的海报、汽水(很多罐,有百事、有激浪)、看起来像是个兄弟会成员住的地方,不过是个书虫兄弟会成员、有本波提切利挂历,维纳斯的诞生、木头象棋、厄普代克的明信片、(冰箱上贴着)男人女人和狗的大脑对比图、卡通画、卧室里,巴尼图案的浴巾,当窗帘挂着、有个网球、书堆上有牙线、有一堆家庭照的拼贴,像是小孩房间里的那种、到处散落着东西、衣服到处都是、跑鞋也在地板上、(浴室)衣服垂盖在各种东西上、蓝色的马桶坐垫套,看起来跟抹布一样、明信片,克林顿一家的还有狒狒的、圣依纳德的祷文……”
旅行终点 The End of the Tour (2015)
作家大卫·华莱士的生活照
异想天开的人家里又有什么呢?在电影《科学睡眠》里,斯蒂芬是一个喜欢做梦和造梦的办公室职员,他五颜六色的家里堆满了奇形怪状的仪器机关,比如睡觉前拉一下床头的拉绳,就会掉下一个锤子,敲到卧室灯的开关。在他的“造梦直播室”里,放着许多隔音的瓦楞纸和一口用来“烹调梦境”的锅。
科学睡眠 La science des rêves (2006)
中年夫妻的双人空间婚后该有的样子
中年夫妻的房间相比年轻人往往没什么个性。一对住在同一个房间很久的夫妻,会为了对方收敛一些锋芒,高频率面对面的夹缝里,也需要给彼此留一些呼吸的空间。
《婚姻故事》中吵架的名场面发生在客厅。结婚多年的查理和妮可又因为一些问题开始了争吵,双方几乎坐在了房间的对角线上,画面上也显露出僵持不下的局面,整个房间颜色素静到除了查理身上的黑色上衣几乎找不到什么深色物品。随着情绪的递增,两人慢慢的从平衡的两侧移动到了房间的中央的空地上。查理几乎精神崩溃,除了寥寥的几个冰冷的家具,他唯一的支柱只能是妻子。
婚姻故事 Marriage Story (2019)
在这一点上,《婚姻故事》和电影《革命之路》几乎如出一辙。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落地窗、相隔甚远的两个座椅,位于画面中央的一小摊血迹(女主人留下的)。片中的夫妻俩,弗兰克和爱波吵架时也会站在房间的对角,倚着台面装作有理有据地指责对方。木质的橱柜的暖色调、堆放在厨房东一样西一样的锅碗瓢盆,让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充满油盐酱醋的使用痕迹:架要吵,日子还得过。
革命之路 Revolutionary Road (2008)
除了客厅,中年夫妻也很爱在厨房吵架,大概因为在厨房里聊的都是一些生活里的琐事,而这种事情非常容易上纲上线引发更激烈的争吵。俄罗斯电影《无爱可诉》里的珍亚和鲍里斯就是这样一对感情恶化的夫妻,冷漠的家、冷漠的人物关系如同他们蓝色的厨房,只有当太阳光照到的地方才有点暖意。
无爱可诉 Нелюбовь (2017)
《没事偷着乐》里的张大民,是个敬业负责的好小伙,为了一家六口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作为老大的他和媳妇牺牲自己,住在了一间破破的小卧室里,有一棵树不偏不倚正好长在他俩的床中间。大概是结婚时的布置,几乎整个房间都被红布包着,墙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剩下的照片就直接贴在了那棵树上。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平时两个人说悄悄话都要透过这棵树,甚至连两个人后来生的娃也叫小树。一棵来自大自然的树出现在用来生活的房间里自然是突兀的,但它却实实在在陪他们度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风雨,把全家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
没事偷着乐 (1998)
热闹的群居生活,人多但乱中有序
在美国的逗笑情景剧里,主角们总是喜欢挤在一个地方,朋友们之间没有戒备,东西放在随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就行。房间里乱糟糟,热热闹闹,却格外让人感到温馨。
沙发和地毯几乎是标配,比如《老友记》的沙发甚至被搬到户外出现在了开场曲的结尾,以一己之力装下所有的主角。《生活大爆炸》里,除了有谢尔顿最爱的沙发位置(他为了坐这个位置可以解释一段很长时间的人体工学原理),还有一堆科学仪器和一群科学nerd随时用来推演的白板。大多数时候,所有人都挤在不算大的共居空间里吃吃喝喝,分享着新鲜事儿。
老友记 Friends (1994)
生活大爆炸 The Big Bang Theory (2007)
沙发在中国情景剧《我爱我家》里也有着不可埋没的一席之地。傅明家客厅里葛大爷爱躺的沙发,还套着90年代家家都有的防灰防尘罩,深色的木质家具透着一股熟悉的爹妈审美,但是放在那里竟然并没有让人觉得土。家里来的客人都坐在那儿唠过家常,每一张剧照仿佛都有声音,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人说:“害!谁说不是呢!”
除了家具,一些小的物品细节也体现着这一大家子的生活劲儿。墙上挂着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名人字画(来自著名书法家舒同的弟子王秉新),红色的洗衣盆,黄色的座机电话,桌上拿玻璃板压着照片和票据,门口墙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呼啦圈。
我爱我家 (1993)
日本电影《南极料理人》里,七位南极科考队员过着远离世界的群居生活。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考察基地,但里面各种生活休闲设施一应俱全,完全是日本宅男的理想天地。“中国文化研究会”的成员会聚在榻榻米打麻将,旁边摆着一柜子的书和漫画,其他人一边吃着零食看电视,一边让打麻将的人“声音小点儿”。
在南极生活不用见外人,队员们有时候连胡子都不刮,没事大家结伴去雪地里撒个欢。然而这样的宅男生活透露着一种日本强迫症式的精致。吃饭的桌子铺着小清新日系格子桌布,厨师西村淳每次都会把每一餐的食物摆的整整齐齐。当然,为了防止发胖,大家也会准点对着录像带做做操(然后一齐盯着女教练的屁股看)。
南极料理人 南極料理人 (2009)
对于《无依之地》的弗恩来说,“先锋”是一辆有力量的房车。虽然大多数时间,镜头都追随着她在荒原上行走,但给予她庇护的,始终是那个可以移动的、她自己的“家”。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储存着与家人的联系和对过去的追忆、包裹着柔软内心的地方,她才能像这样一个人生活。
然而,这样富有生活气息、充满人气的房间环境设置却很难在如今的影视剧中见到了,主角们活动的每个空间,往往漂亮、干净、纤尘不染,几乎是把售楼处的样板间直接搬了过来。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环境往往可以投射出一个人不愿对外袒露的内心,最疯狂的情节往往就蛰伏在最日常化的物品里——我们爱看这些可爱的小房间,看的不是屋子本身,而是我们真实的、混乱却总有人情味儿的生活。
参考资料:
[1] The Delightful Design Details in Guillermo del Toro’s The Shape of Water. Julie Miller. 2017. https://www.vanityfair.com/hollywood/2017/12/the-shape-of-water-production-design
[2] Building the ‘Parasite’ House: How Bong Joon Ho and His Team Made the Year’s Best Set. Chris O'Falt. 2019. https://www.indiewire.com/2019/10/parasite-house-set-design-bong-joon-ho-1202185829/
[3] Recreating a Captive’s Surroundings by Filming ‘Room’ in a Box. Michael Cieply. 2015. https://www.nytimes.com/2015/11/09/business/media/recreating-a-captives-surroundings-by-filming-room-in-a-box.html
[4] How the Notorious Red Room Was Built in the Fifty Shades of Grey Movie. Belinda Luscombe. 2015. https://time.com/3694128/fifty-shades-of-grey-red-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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