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空”是个好东西-虎嗅网

12月15日，中能兴业联合《证券市场周刊》发文公开质疑康美药业造假，虚增18.47亿资产，接近历史利润总和。康美药业虽发布澄清公告“以正视听”，但还是被指“澄而不清”。12月17日(周一)康美药业开盘后即被巨量卖单封在了跌停板上。由于康美药业的行业标杆地位，还一度使整个医药板块股价下挫。

康美药业并非中能兴业的“首秀”。今年4月，中能兴业曾发表文章，质疑乐视网三大方面数据存在重大疑问和造假嫌疑，使得乐视网停牌并做出回应。仅在质疑康美药业两天之前的12月13日，中能兴业还曾公开发布11份“塑化剂检测报告”，令深陷塑化剂风波的白酒股雪上加霜，令酒鬼酒等白酒企业股价暴跌。

一时间，中能兴业这一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被媒体称为“中国版浑水”，而之前聚焦于中概股的“做空”讨论，亦延展到A股。

对此的批判纷至沓来。12月18日，申银万国首席分析师罗鶄发表文章《这个市场怎么了？我们还是专业的研究和投资机构吗》，除指对康美药业的质疑不专业，同时称中能兴业动机不纯。

随后，中能兴业回应，有关其可能事先融券卖空600万元至1000万元的指控属于子虚乌有，中能兴业及相关利益人未持有康美任何空头头寸，恳请证监会介入调查。《证券市场周刊》亦发布声明称，该刊主要负责人及参与康美药业报道的所有知情采编人员，均未持有康美药业股票、未参与康美药业股票的融资融券，并不存在某些机构所称的做空康美药业。

至此，各方的动机成了事件的焦点，而本应是焦点的康美药业是否造假却成为配角。

事实上，很多国外成熟股票市场是允许做空机构做空并获得利益的，但是，如果做空机构就做空对象公开发布信息，必须披露相关做空行为，以便其他投资者客观判断其利益背景。这也是为什么此次中能兴业和《证券市场周刊》都否认做空的原因所在。

不过，笔者倒是非常希望类似中能兴业这样的机构能够名正言顺地做空并因此获得可能的利益。因为做空是个好东西，是保护投资者利益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利于股票市场的健康发展。

做空机构的做空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揭露性做空，通过对存在欺诈行为的上市公司做空，自身获得利益的同时，也保护投资者利益，维护市场的透明和效率。

以美国股票市场为例，投资者利益保护，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监管外，还有三个重要机制：做空、集体诉讼和内幕交易自我举证。

安然公司造假的最早揭露者就是做空者，空头大师吉姆·查诺斯识破了安然公司的财务造假，让安然公司的问题提前暴露，当然，查诺斯也通过做空大获其利。此外，绿光资本通过做空金融危机中倒闭的两家大型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也是名利双收。

美国等成熟股票市场上，因为做空机制的存在，股票市场上的参与者都有权利和动力监督上市公司，关注上市公司可能存在的问题，使得做空机构成了一股监管力量，有利于上市公司质量的提升。

做空机构另外一种做空形式是投资性做空，对估值过高的上市公司或整个市场进行做空，从而有利于股价恢复到合理水平，防止风险进一步积累。可见，做空机构事实上起到了股票市场调节器的作用，避免单边市的出现，从而有效防止暴涨暴跌，其制约力量可以让市场更为良性健康地发展。

显然，做空机构做空的直接动机并不是出于保护投资者利益这一公心，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即通过做空获利。但这不就是市场经济的核心吗：在市场中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努力，但社会的福利却得到了提高。做空机构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做空，但投资者利益却得到了保护。

当然，做空机构也要为其做空行为承担相应责任，不能恶意做空，更不能造谣和诽谤。如果做空机构被证明有恶意，或者是造谣或诽谤，则将面临诉讼的风险。

尽管对于卖空机制负面作用的批评亦一直存在，但目前世界上绝大部分发达市场都允许做空和做空机构的存在，自1990年以来新兴市场中建立卖空机制的比例也在不断提高。

以美国为例，早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时期，舆论就指责做空是1929年股灾的罪魁祸首。美国参议院专门就此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并没有证据证明股灾是由卖空导致，而是其他问题所致。因此，随后出台的1934年证券法，并没有对卖空进行限制。1991年美国众议院政府运作委员会公布了一份针对卖空的调查报告，认为：卖空在市场中充当了重要的基础性角色，许多对卖空的指责是因为对卖空不了解。2010年在出台《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之前，美国再次对做空机制进行了深入讨论，最终还是肯定了其对资本市场的贡献。

随着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业务的推出，中国股票市场的做空成为可能，特别是以后转融通的融券业务推出，以及可进行融券的股票增加，做空和做空机构亦将成为中国股票市场的常见现象。笔者相信，做空机制必将有利于中国股票市场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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