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岁的“超级银行”瑞信，是如何倒下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界面新闻 （ID：wowjiemian），作者：冯赛琪、许文嫣，头图来自：视觉中国（图为当地时间2023年3月19日，在瑞士伯尔尼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瑞士信贷董事长阿克塞尔·莱曼（左）与瑞银集团董事长科尔姆·凯莱赫）

当地时间3月19日，瑞士第一大金融机构瑞银（UBS.N）宣布，将以30亿瑞士法郎的价格收购瑞士第二大金融机构瑞士信贷（简称“瑞信”），收购价格约合人民币223.05亿元。

官宣收购后，3月20日瑞银美股盘前一度跌超19%。

1856年瑞信在苏黎世初立，距今已走过167年。最风光时，瑞信曾站上市值千亿的顶峰，它也是2008年次贷危机中为数不多损失较少的金融机构之一。同时，瑞信位列监管机构密切关注的30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

这样的一家超级银行、金融巨擘，如何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细数瑞信近十年来发生的事件，会发现其在合规、风控、业务开展等多方面存在漏洞。

一、2022财年巨亏超70亿瑞郎，内控存重大缺陷

3月14日，瑞信发布2022年年度报告，在“风险因素”中称2022财年和2021财年的财务报告内部控制方面存在重大缺陷，并表示正在制定一项补救计划，但无法保证能够弥补这些重大缺陷。

瑞信的外部审计师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也就其2022财年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有效性发表了保留意见。

据年报数据，瑞信2022年净亏损72.93亿瑞士法郎，2021年净亏损16.50亿瑞士法郎，2020年的净收入为26.69亿瑞士法郎。

接连发生的高风险事件，使投资者逐渐失去了对瑞信的信任。2022年10月，瑞信就曾传出破产消息。2022年四季报显示，由于客户对瑞信财务健康状况的担忧加剧，瑞信有超过1000亿美元的资产外流。在亚洲财富管理中，业务损失尤为严重。

二、卷入莫桑比克腐败案，瑞信被罚4.75亿美元

2013年至2016年间，瑞信涉嫌卷入莫桑比克腐败案，面对多起诉讼或监管调查。其被指通过安排近10亿美元债券发行和银团贷款，以资助莫桑比克一金枪鱼捕捞业项目，所获大部分收益被瑞信前多名雇员和莫桑比克高管拿到。

2021年10月，美国监管当局指控，通过其银行家的行为，瑞信欺诈性地误导投资者，违反了美国贿赂法。瑞信以向美国司法部支付1.75亿美元的刑事罚款、向美国证交会支付9900万美元、向英国当局支付2亿美元了结此事，还将免除莫桑比克欠的2亿美元债务。

此外，瑞信一子公司还在美国联邦法院承认了一项共谋实施电汇欺诈的刑事罪，一份推迟起诉协议显示，瑞信需继续配合调查，改善其合规系统；并与瑞士监管机构达成协议，任命一个独立的第三方来监控其交易和风险控制。

三、瑞信前顾问伪造客户签名，非法获得千万瑞郎收益

2018年，瑞信的一名前顾问Pascale Lescaudron被法院判定，在八年内曾伪造包括格鲁吉亚前总理Bidzina Ivanishvili在内的多名客户签名，该员工因此获得千万瑞士法郎非法收益。

Ivanishvili表示，2005年至2015年间，由于其驻日内瓦的私人银行家、时任瑞信顾问Lescaudron伪造交易，他遭受了数亿美元的损失。

百慕大法院裁定，Ivanishvili应从瑞信当地人寿保险部门获得超过5亿美元的损失。虽然瑞信在此案中被判为受害者之一，该银行仍要赔付，解决该案可能花费约6亿美元。

2019年9月，瑞信被指控涉嫌间谍活动。此前一项调查发现，瑞信聘请私人侦探监视其前财富管理主管Iqbal Kahn，因其离职后前往瑞信竞争对手瑞银工作。

瑞士金融监管机构表示，经调查，瑞信在2016年至2019年期间计划了七项不同的间谍活动。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表示，瑞信在间谍活动方面公司存在“严重的组织缺陷”，2020年3月，瑞信时任首席执行官Tidjane Thiam因此引咎辞职。

四、对冲基金Archegos倒闭，瑞信蒙受重大损失

2021年3月，美国家族投资基金Archegos Capital创下“人类史上最大单日亏损”，截至3月26日合计亏掉150亿美元。Archegos基金经理及其资本管理首席财务总监被控涉嫌欺诈、敲诈勒索及操控市场，从多家华尔街大行获取巨额贷款进行高杠杆股票炒作，基金最终暴雷。

作为与Archegos合作的金融机构之一，瑞信在此次爆仓事件中损失惨重。根据瑞信2021年业绩披露，Archegos事件令其损失48亿瑞士法郎，该事件还触发了瑞信行政总裁Thomas Gottstein的请辞。

瑞信也因此事受到监管调查。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称，由于瑞信在Archegos破产中遭受损失，机构已对其启动诉讼程序。

五、Greensill Capital破产，瑞信冻结100亿美元基金

2021年3月，总部位于英国的供应链金融初创企业Greensill Capital因陷入“严重财务困境”、无法偿还数亿美元贷款向英国法院申请破产保护，这一破产波及到瑞信，瑞信紧急冻结了与Greensill Capital有关的四支投资基金，价值100亿美元。

因为瑞信是Greensill Capital的主要资金来源，在破产事件中还面临着来自监管机构和保险公司的质疑。2021年7月，瑞士信贷仍在处理与这一事件有关的赔付，向Greensill相关基金的投资者偿付了7.5亿美元。

六、1.8万名用户数据被泄漏，牵出毒贩洗钱案

2022年2月，瑞信1.8万名用户数据泄露，合计持有超过1000亿美元。黑客曝出该银行为寡头、毒贩和人贩等在内的罪犯客户提供洗钱帮助。

其中，保加利亚一支贩运可卡因的毒贩团伙长年通过瑞信洗钱一事被曝光，监管称相关犯罪活动要追溯到2004年至2008年，瑞信集团在此期间几乎没有采取反洗钱措施。

2022年6月，瑞士法院判决瑞信一名前雇员缓刑20个月监禁及洗钱罚款；罚款瑞信200万瑞士法郎（210万美元），下令没收该贩毒团伙在瑞信账户中持有价值超过1200万法郎的资产，并命令该银行放弃超过1900万法郎。这也是瑞士历史上首次大型银行在刑事案件中被判有罪。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界面新闻 （ID：wowjiemian），作者：冯赛琪、许文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