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与团队7月在广州市南沙区黄阁镇开展了20天的调研。此次调研，我们既在村庄层面开展了访谈与观察，同时也进入到乡镇层面与镇城乡建设和管理办、经济发展和市场监管办、农业农村办、综合治理办、党建办等部门展开了访谈，以期较为全面理解该镇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过程及未来发展方向。

我们所调研的村属于工业村，村集体经济收入主要依靠物业和土地出租获得，村民的收入中有一部分也来源于房屋出租所获得收入。初次进入田野现场，让笔者感受深刻的是，所调研的村庄地理位置虽位于珠三角核心区域，但其与笔者之前调研过的东莞、顺德等工业发达地区呈现出不同样态。

随着调研的进一步推进，我们发现，工业化发展路径的差异使得同属珠三角发达区域的村庄呈现出不同样态。早期珠三角的工业化发展可以称之为是一种自发路径，这种模式推动了珠三角区域经济快速的发展，但同时也带来了土地碎片化和产业形态低端等发展困境。而本地的工业化发展路径则属于嵌入型工业体制（讨论过程中林辉煌博士提出的一种体制），这种发展路径以政府主导为主，从外部直接引入大型产业，进而带动区域经济发展。

一、发达地区的后发之地

从整个珠三角的发展历程上来看，南沙的发展具有三个明显特征。

一是后发之地。早期的南沙属于广州市番禺区，从地理位置上看番禺区位于广州的边缘郊区地带，而南沙又位于番禺区的边缘区域，由此可见，南沙的地理位置在整个区域来说不占优势。因而早期的南沙被当地人称之为“广州的西伯利亚”。因其地理区位的劣势，珠三角早期三来一补产业几乎很少外溢到该地区，这使得本地工业化起步整体较晚。

从调研来看，本地真正开发的时期在2000年左右。政府引进了丰田汽车这一大项目，为了推动该项目的落地，对该镇的莲溪村、大塘村、留东村和乌洲村等进行了全征地，由此本地村民才开始逐步摆脱纯农业生产。随着广汽丰田项目的正式落地，相应的汽车配套厂也相继落到本地，村集体在留用地的基础上修建员工宿舍或进行土地出租，由此开始有了一定集体收入。伴随着大量外来人口的流入，本地村民开始将自建房用于出租，村民的家计模式由传统的半工半耕向半工半租转变。相比珠三角其他核心区位，可以看到，本地的工业化、城市化发展整体较晚。

二是作为发达地区的后发之地。一方面我们看到本地工业化发展处于后发之地，但也需要看到，该位置仍然处在发达地区。这也意味着该地区具有地缘经济的优越性。随着城市的扩张和产业发展外溢，该区域仍然能够接受到相应的资源辐射，因而这个区域在珠三角一定会被开发。

如果不是丰田项目，那也有可能是其他的项目。因而，该地区作为发达地区的后发之地，具有独特的发展可能性。本地虽然产业类型不是很多元，很多土地没有得到有效开发，这也恰恰意味着珠三角还有较为广阔的发展腹地，内部还存在未开发的土地。

从省级发展角度看，现在去推动大量资源资本往粤东粤西粤北走，反而很难真正实现产业转移。而珠三角内部的现存的发展腹地，反而是一个可以重点布局、投入资源的区域。虽然南沙整体上发展起步较晚，但也意味着它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从这个角度上看，它有自己的定力，在发展上来看，不需要太着急。

三是强政府主导。

因为前面提到的那两个特点，南沙发展呈现出强的政府主导型特征。后发地区如何实现高标准的发展，其中政府的统筹、谋划和布局就非常重要。相比早期东莞、顺德等地自发型的工业化发展道路，本地政府把控整体经济发展的力量更为突出。这种强统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政府统筹征地。2000年后，政府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收储土地，目前镇内连片土地基本已经由政府收储。统筹征地，体现决策者提前谋划的赶超意识，为本地后续经济发展提供了可能性。毕竟，土地是产业发展最重要的要素。

二是政府统筹招商引资。目前本地招商引资、各类审批权限都由区级层面进行统筹主导，乡镇一级主要为企业服务、社会治理、城市环境治理、配合政策落地等工作。区级主导的招商，能够提前对地区整体产业发展进行规划与布局。目前对内部进行了产业功能的规划，如商业服务区、汽车产业区、金融区。通过提前布局、统筹规划，有利于摆脱早期珠三角无序发展的经济模式所带来的发展困境，从而有利于后发经济区实现赶超。

从一个发达地区的后发之地的工业化发展路径，我们可以看到由政府主导进行的区域开发，政府把控能力更强、发展的规范性也更强。这也构成了当前地方政府开发新城、开发未开发之地的一种模式。

二、推动南沙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与策略

由于本地工业化发展呈现出强政府主导特征，对于本地镇村而言，嵌入型工业体制其面临的问题是政府外部导入的产业与本地社会关联度不高，容易呈现出“脱嵌”状态。即产业和城市呈现出分割状态，对本地城市发展的带动效应有限。

一是本地汽车产业链条较短，其上游大都在上海，因而本地围绕该汽车产业衍生的企业有限，也就难以提供更多就业岗位。

二是由于本地生活性配套不足，留在本地的高层次人才很少。典型的如丰田汽车产业，内部有5-6万员工，但都没有留在本地居住、消费。即虽然工厂在本地，但人员在市区。每到下班时间点，就由公司的班车将员工统一接送回番禺或天河。第三产业、医疗资源和教育资源等公共服务不足，使得本地对人才的吸纳程度有限。

三是从距离上来看，距离市中心较远，且交通设施较不完善。如轨道交通较少；市政道路配套不够完善，对通勤人员的吸纳有限，进而导致吸引外来人才受到限制。

从镇村角度来看，嵌入型工业与本地社会呈现出脱节状态。产业的税收在市区一级，但对本地的经济发展效益却较为有限。因而如何实现产城融合，即通过产业的发展带动城市的发展，成为黄南沙下一步的重点工作。

产城融合的核心，要围绕人来展开，即以人的多元需求为基点，在空间中合理配置各类生产、生活要素，以产业发展和能级提升为动力，以城市发展及功能完善为载体，最终实现人与城市、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因而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提升城市品质、提高公共服务供给水平成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

参考文献

[1] 何笑梅，洪亮平. 从“产城融合”走向“产城人融合”——浅析“产—城—人”融合的内在逻辑与互动关系[C]//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东莞市人民政府.持续发展 理性规划——2017中国城市规划年会论文集，2017:11.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 （ID：hangyeyanxi），作者：刘丽娟（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