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收编自媒体“农民起义军”——在虎嗅抚摸节上的分享-虎嗅网

文/阳淼（山寨发布会创始人）

每年年底，全国的IT互联网记者会聚在一起开一个“山寨发布会”，选出这一年的各项业界大事，颁出这个行业的“金球奖”。上周末，这几个大奖已经决出，马云继刘强东、周鸿祎后，获得2013年度“金喷壶奖”；余额宝实至名归，获得年度产品“金蜘蛛”大奖；而反映过去一年业界最热话题的年度关键词奖，给了“自媒体”。

有些人说，自媒体更多还是在一个特定的圈子内热闹，例如媒体圈，科技圈，汽车圈，文娱圈；但即使是这样的怀疑论者也承认，这几个圈子要么拥有巨大的话语权，要么拥有决定话语权的经济后盾（如广告）。所以也有些人乐观地预测，自媒体发展下去，这个行业将逐渐主流化，出现经纪人，出现产业链。

但淼叔却觉得这一点仍然是太过“传统产业化”了。在山寨发布会之后一天的虎嗅“抚摸节”上，有些作者现场提出了对自媒体前景的探讨，淼叔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自媒体其实就是一种“农民起义军”，它的历史任务即将完成，当他们转型为正规军时，也意味着这一形态本身的消亡。

我们可以先梳理下自媒体勃兴的过程，这一过程本身就与生产力发展对生产关系的改变密切相关（咱就不用渠道平台技术那些流行的分析框架了，其实用最基础也最熟悉的政经框架就够）。传统的正规媒体是一种生产关系，它们建立了触达用户的发行渠道，再用采编团队制造产品维持住这种触达；最后，依靠经营团队出售广告，把这种对用户的触达变现；所以每个媒体最重要的生存指标就是发行量（收视率）和刊例价，前者决定触达多少用户，后者决定变现价格。

互联网出现后，先取代了传统媒体的渠道，有PC的人即可坐拥千万份报纸（移动互联网时代变成了有手机者即有渠道，报纸就更没有了存在的基础，甚至门户的发展都减速甚至停滞了）；再取代了经营团队，Google、百度发展出的关键字广告技术使广告主和内容可以自动匹配，不再需要人工干预。这时候单独剩下的内容团队就很尴尬了：他们的内容实际上早就脱离了自己媒体的介质，在第三方平台也就是互联网上传播，并一如既往地制造影响力；但传统媒体依然如皇帝穿新装一般，维持着庞大的印刷量、发行队伍和经营队伍，这里面相当一部分利润被虚耗掉了。有虚耗就有不公，谁比较吃亏？就是内容团队了。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最早出现的自媒体有两大类，前者是冯大辉、鬼脚七这样，对新技术的接触和运用最为敏感的技术人；后者就是程苓峰、罗振宇这样的传统媒体人。前者靠着对渠道的敏感由技术反攻内容，后者靠着对内容的熟悉去掌握新渠道，都在突破旧有格局上做出了贡献。在他们引领的浪潮下，自媒体直接建立了自己生产内容、自己经营、依靠社交网络进行渠道传播的格局。这种格局因为去掉了传统媒体上面说的那种虚耗，所以个人收入有个非常明显的增幅。

所以在整个2013年，我们看到的都是自媒体的这种高价值变现，目前比较出名的自媒体人，除了技术类，大多具有传统媒体的专栏撰写经验，甚至有大量一线记者直接开辟第二战场。我们在山寨发布会内做过统计，保守估计，也有三十多位专业记者已经在运营自媒体。这就是生产关系限制生产力之后，产生的巨大反弹。

但话又说回来，自媒体会成为一种业态么？也不大可能。现代经济社会最基本的组成原则就是“分工”。自媒体颠覆的就是传统媒体不合理的分工秩序，但它的新秩序并不可持续，一个人又做内容、又做经营、又做渠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就算这样能获得高收入，但这三大块的工作截然不同，一个人很难兼顾质量，一个群体内的人参差不齐，就更难以保证形成成熟的生产关系。

所以我在虎嗅抚摸节上说，自媒体是一种“农民起义军”，他们具有旺盛的精力，强大的战斗力和破坏力，但在建设一个新世界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历史上，农民起义军的任务就是颠覆旧王朝，或者对其生存基础予以致命打击；但最后建立一个新王朝的，基本上也全是旧有阶层中的求新求变者，因为他们对如何运作一个庞大架构驾轻就熟。

互联网尽管锐不可当，但也同样遵循这个规律。我们看到很多车库小子颠覆世界的奇迹，但很少有人看到传统势力在这种颠覆背后的助推：乔布斯有英特尔的马库拉，佩奇、布林有资深的职业经理人施密特，扎克伯格背后有Google的桑德博格。能做到颠覆一个行业的大公司，一般必然有来自于被颠覆行业的老手相助——何况自媒体还远远没到颠覆行业那个实力。

既然是一种过渡型态，自媒体是否会像阑夕在虎嗅抚摸节的同一个场合内分享的那样，出现经纪人行业、成为新的一个造星行业呢？淼叔也同样表示悲观。明星需要大众影响力，而大众作为一个整体时，精力资源是有限的，娱乐明星分为一二三线，各自拥有不同的人群，但娱乐明星总数就是那么多。现在光微信上就有上百万公众账号做自媒体，市场可容纳不了这么多明星。而且人类的认知过程是视觉易引起狂热，文字走的是理性路子，所以以文字而令人疯狂者，几希。

走不了娱乐大众的经纪人路线，绝大多数的自媒体人可能还是会归于传统的内容变现模式，即出售文字（服务性文字和软文），或出售注意力（广告）。而在这方面来说，无论是搜索引擎的关键字广告，还是日渐成熟的众筹平台，都可以高效地完成经营匹配的任务，人在其中的作用会越来越少。认为自媒体会出现一个组织会统一定价、统一服务，那还是传统媒体的思维方式。而把自媒体的内容制作者与广告商和买家自动匹配起来，这才是规模化、自动化的互联网式转型。

所以，真正收编自媒体的，最后倒可能是“机器之心”。

阳淼的个人微信是2350285，微信公众号自媒体为“如是淼闻”，欢迎订阅。新浪微博@阳淼，私信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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