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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网 (ID:ifeng-news),作者:陈默,原文标题:《老年人沉迷代写回忆录,每本1万元起步》,题图来源:AI生成
中国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此时此刻,中国社会人数最多的群体是50-59岁人口。60岁及以上的中国人达2.97亿,超过总人口的两成,到2050年左右,这个数字将升至4.8亿,对应的老龄产业潜力将占到总GDP三分之一。“银发经济”被认为是中国社会下一个超级风口。
老年人节俭,但愿意在情绪价值上消费,比如购买健康长寿的感觉(保健品,有时会掉入诈骗陷阱),被陪伴的感觉(直播间等,有时也会掉入诈骗陷阱),以及雁过有痕、一生没有白活的感觉(回忆录)。
凤凰网观察发现,2024年,一大批人从各行各业加入这个“风口”,称之为“银发经济的新赛道”。他们中有找兼职的白领、谋求转型的自媒体人、养老行业上下游从业者和每一个风口都摩拳擦掌的投机者……像以往的每个真假风口一样,随之而来的还有“内容创业”与“知识付费”——社交媒体上不断涌现“写一本净赚3万”等流量帖,而“我初中毕业,代写回忆录月入2万”的培训课包也在“火热预售”。
银发蓝海
雷根学的是理科,一度从事互联网运营,2024年3月,找副业的过程中,他无意中发现给老年人写回忆录能赚钱。
当时他正在观察代写行业,发现代写行业客单价高的有三类:市场调研报告、商业计划书、老年人回忆录。但前两者都需要成为专家,了解细分行业,而老年人回忆录不需要。
写回忆录收入也不错。他了解到,包括排版、印刷在内,回忆录万字收费在3000-6000元之间,一部5万字的回忆录可以收取3万元。
他前往小红书上搜索,发现几乎没有相关信息,由此判断“这个领域是蓝海”。他决定抓住机遇,半年以来,他已经为三位70岁以上老人完成了回忆录,最长的一本7万字。
几乎与雷根同时,自媒体人胡晓莎也进入了这个赛道。胡晓莎曾是一名中学英语老师,还做过外贸和文案写作。六七年前,她全职加入自媒体行业,单月收入达到过8000-9000元,但如今情况大不如前。在社交媒体注意到给老年人写回忆录这种“新兴工作”后,她没有犹豫,与一名80多岁老人签下合同,同时发掘着几个“潜在客户”,正在积极洽谈。
作者队列里还有上海85后白领宋雨倩,作为上海一家企业的后勤人员,她一直焦虑文科出身的自己缺乏职场竞争力。为增加谋生技能,她花钱上了两期写作培训课,在培训方组织下给微信公众号投稿,赚了几千元,从此成为一名“斜杠作者”。她认为写老人回忆录是个进一步学习的优质方向,“可以跟银发经济搭上边”,“以后可以多给自己一个保障”。
在互联网上广泛取经后,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她,写回忆录不需要是中文系这样的科班出身,也不需要文采斐然,能平实地把事情叙述出来就行,“普通人的文笔,练练也是能达到的”。
业内人士说,自己只有初中学历,之前看了很多回忆录,照葫芦画瓢,免费给人写了三五本回忆录,就练出来了。现在他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专门给老人写回忆录。
他还透露了行业机密:“最关键的不是写,是怎么接触到老年客户。”
行业机密
最后,业内人士给出了具体建议:谦逊起步,先找到第一个客户,完成第一本,要价可以很低,甚至免费。要点是找到那种“退休待遇好、对自己过去经历很自豪”的老人——人都有圈子,突破一个,再顺藤摸瓜,后面就好办了。
此外,他还提议去老年旅游团、社区活动中心等老年人活跃社交的地方,展示自己的名片、宣传册或写好的样书,“还可以送一些小礼品”。
在那些宣传“写一本收入3万”的社交网络热帖中,可以以介绍费分成的形式合作的获客渠道五花八门,包括并不限于“夕阳红旅游团”导游、广场舞领队、葬礼策划师。老龄经济展会也是一个重要渠道。经营一家回忆录撰写公司的赵宇希告诉凤凰网,几个月前,自己公司刚参加了成都国际养老服务业博览会,获益匪浅。
没有获客渠道的从业者也可以选择成为外包写手。闲鱼、淘宝、拼多多等电商平台上都有店家提供代写回忆录服务,与愿意接单的外包写手合作,不过这种方式抽成较多,作者最多只能拿到60%。
最近水楼台的还是本身就在养老赛道的人。他们中有些会在代写回忆录广告中备注“可提供家政增值服务”,“包括上门打扫卫生、陪诊、陪伴旅游、聊天谈心等”。
雷根的合伙人丁龙龙人在南京,本科学的是护理,离开医院后,他加入了一家长护险定点养老服务公司,培训护理失能老人的护工,有了近距离接触很多老人的机会。他也注意到这个商机。虽不是科班出身,但蓝海时期,核心竞争力不在“卷科班”——此刻丁龙龙正在为一位叫赵明才的老人写作回忆录,赵明才是雷锋战友,对自己的人生经历深感自豪。而丁龙龙之能成为被选中的写手,主要原因在于他供职的养老服务公司曾上门服务赵明才的家人。
人在成都的赵宇希曾是媒体工作者,2018年开始给老人写回忆录,三年后开设了自己的“朝花夕阳”回忆录公司。他已经为三十多位老年人写过回忆录。一本6-7万字、200多页的回忆录,他曾经的收费是3-10万,如今降了,大多是1-3万,面向普通老百姓。
他说自己最初入行是因为外公的去世。赵宇希从小被外公带大,两人感情很深,但当外公去世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外公的人生。两年后,一个朋友找到他问他是否愿意为一位老机械技师写回忆录,他就答应下来。
适应老化理论中有一个“连续性理论”,说的是随着年龄增长,个体面对老化会倾向于维持和过去一致的生活形态。北师大老年心理实验室的莫雁麟在文章中写道,该理论强调了老年人需要维持过往和现今之间的联系:他们没有进入全新的生活,而是倾向于延续过去的生活,撰写回忆录正满足了这一需求。
老人对回忆录能否出版也不是很在意。尽管赵宇希找到了合作的出版社,但他发现,老人主要想给身边的人看,不想卖钱。
赵宇希经手的三十多本回忆录里,主角常常是老红军、老警察,主题常常关于他们年轻时经历的饥饿、战争和历险。
“中国65岁到90岁的老人,一生经历的历史变化是惊人的。这批人去世后,80后、90后的回忆录肯定没那么好看了。”雷根表示。而赵宇希代写的每本回忆录的序言中,都有对这种巨变的感慨。
比如,一位97岁的老红军念念不忘参军前,那些讨饭求生,甚至跟狗抢食的日子。参军后,他勉强能吃饱饭了。解放战争时期吃得又好了一点。解放后,他终于有了“敞开吃顿肉”的体验。
又如,枪弹声,炮声,很黑的夜里高高的城墙,如何踩着战友的尸体,听着受伤战友的呻吟向前行进。
一名西藏老刑警最愿意回忆抓获走私头目,在将其押解到拉萨途中,与走私团伙发生追逐战,命悬一线的故事;一个小杂货店老板忘不了自己当铁道兵时,看着许多战友在修建成昆铁路中牺牲;一个退休工人喜欢谈论支援三线和退休后自创太极拳拳法;一个阿姨回忆如何结婚生子,如何把孩子养大,现在又如何帮孩子带孩子。
赵明才愿意回忆雷锋的音容笑貌(“比自己小4岁,个子不高,但长得很英俊”),以及雷锋死后,自己如何“在他墓前表示要用一辈子践行他的精神”。如何践行呢?他曾坐16小时火车硬座去山西偏僻村小宣讲雷锋精神(“好累,但还是坚持下来了”),还把自己家的一部分改成了雷锋博物馆。
回忆也是情感释放的过程,他们仿佛重新身处逝去岁月,叙述常被激动情绪和泪水打断。
加拿大多伦多继续教育学院担任回忆录教学工作的Beth Kaplan鼓励老人们把故事写成书,她告诉高龄学生们,“当你年老时,你的内心中还有很多故事没告诉大家”,“你把回忆写进书里,放在书架上,100年后,可能有人可以把它拿下来,那里有你的故事”。
她的话具有梦幻般的吸引力。残酷事实是,高龄老人是没有未来的人,他们最美好的时光、最快乐的体验都发生在过去,而Kaplan关于100年后读者的许诺,为暮年之人重塑了一个“未来”。
她还出版了一本回忆录写作指南,《真实的生活:50个步骤帮你讲述你的生活》。在加拿大,她面对的写作者主要是孩子已经成家的退休女性。而在中国,赵宇希说写作对象已经从前文中那位业内人士总结的类型(老年男性+退休待遇好+对自己过去经历深感自豪)逐渐扩大,“很多人很平凡,经济条件不一定好,但都有写回忆录的愿望和想法”。
在他看来,现在回忆录已经不是奢侈品了。一本200多页、6~7万字的回忆录收费1万多,普通家庭也可以负担。
人生的童话版本
如何保证回忆录的真实性与准确性?这是每个回忆录撰写者都要面对的“天问”。
答案是无法保证。记忆本身并不可靠,更重要的是,人们总是下意识讲述一个内心希望成为版本的自己。
记录者总会遇到这样的情景:
叙述中一个关键点有空缺。无论怎么问,对方都不肯说。耐心解释,如果缺少这个关键点,故事无法成立,对方才勉强简单提及,但很明显,你收到的是加工后的版本。
有时对方如实说了,如何处理也是问题。给老人和其家属看的回忆录不同于新闻报道,“人有时做的一些事没那么光明,比如贪点小便宜,整点什么人,干点其他坏事情,很常见,但是你又不好这样写。”一位回忆录写手在工作中见识到,人会或大或小作恶,甚至自鸣得意。比如,一个回忆录传主叙述自己如何为了得到补贴做“不太好的事情”,“他想表示的是,自己有多聪明”。
这时如果对方身边有家人,家人会拦着他,让他不要往下说,但兴头上的老人“拦都拦不住”,访谈人员只有尴尬听完,在录音里悄悄说一句,“这段不写”。
和隐瞒一样常见的是美化。“当他的情绪到位时,你会感觉他讲的故事非常精彩,这时我就意识到,他可能已经美化过了,我在写的时候不能给他更加故事化的处理。”雷根说。
一个回忆录传主告诉雷根,自己被单位领导卡调任申请,他发现后去找领导理论。当时领导正在麻将馆里打麻将,他直接把门踢开,指着领导鼻子痛骂,骂完又跟领导打起来了。
“老人讲的时候情绪很高,也很开心,但我觉得这个东西一定是添油加醋了的。”雷根判断,那个年代,下属对领导的反抗精神“没那么强”。他把这件事也写进了回忆录,毕竟“这可能是他人生的一个爽点”,但没有再展开渲染。
老人还说,自己年轻时,同村的两个姑娘一起追他,为他打了起来。“我觉得有吹牛成分,但是人家说出来,我就写进去。”雷根说。
有时写作者也会主动进行一些美化工作。一个80多岁的传主曾告诉雷根,自己抢过别人的东西吃,村里人也抢过其他村的东西。雷根习惯把这类讲述稍微改改,看上去柔和一些。
“毕竟是在给客户写给后辈看的东西”,考虑到用户体验,雷根说,“太赤裸裸,太真实,不太行。”
赵宇希提到,他们的工作还包括“上价值”。一名传主向赵宇希回忆父亲揍自己的画面,写到这里时,“我们会说,你的父亲通过这个教育了你什么”。他在写作中构建如何“更好地去看待自己在人生中犯下的错误、遇到的灾难性事件”,以及故事光明的尾巴,比如,“自己是否曾因祸得福”。
如果回忆录只有传主第一人称口述,内容不会出现冲突,但如果涉及多人讲述,就会出现不同的记忆版本。
雷根在写一本回忆录时,传主子女提出要顺便写一下家族史,请他采访这个家族的其他六个人。雷根准备了一些问题,大家坐在一起聊,他发现对同一件事情,大家的记忆有时出入很大。雷根没什么伦理包袱,他的筛选标准是:“哪个人讲得精彩就放哪个人的,哪个人讲的符合回忆录基调就放哪个人的。”
至少对他来说,一个刺耳但实用的标准是,写回忆录是谁出钱,就听谁的——“如果是子女出钱,就听子女的。如果是孙子出钱,就听孙子的。”
在谈及回忆录的伦理问题时,赵宇希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拍婚纱照,你化了非常浓的妆,你觉得妆是满意的,你会指责化妆师吗?这是属于他个人的回忆录,我们仅仅是帮助他完成心愿的服务者,追求的是他满意。”
最终传记作者们意识到,他们是在陪老人写一个人生的童话版本。
随着回忆录撰写成为一门生意,为提高写作效率,赵宇希团队开始精细化分工。
“一个产业肯定是按工业化生产的模式。”赵宇希说,目前回忆录被分解为访谈和写作两部分,每部分有专人负责。
访谈人员一般一周约老人聊一次,一次聊一个人生阶段,时长1-2小时。老人体力有限,无法一次聊太多。一部5万字回忆录,访谈时间一般在10小时内。
访谈人员最好有媒体采访经验。因为访谈中很多老人会东拉西扯、离题万里,访谈人需要及时把老人拉回来,还要知道故事重点在哪儿,他们会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同步录进录音里,便于写作者后期写作。
写作者不需要有访谈经验,但需要一定的文字功底,与访谈人员对接,在录音整理基础上写作。“上午访谈一个老人,下午访谈一个老人,一周工作5天,这就是10个人,也就是说,一个访谈人员可以同时跟10个‘写作老师’对接,我们可以同时做10个项目。”赵宇希说。
当然,也有客户希望慢工出细活。最近一位富有的60后福建商人找到胡晓莎,希望她用两年时间为自己写回忆录,他会每周跟亲友一起回忆自己生命中的某一年,并搜集相关资料,然后花半天向胡晓莎讲述这一年。
效率至上,雷根会使用AI辅助回忆录写作,常用工具是ChatGPT和Claude。
首先,他会通过AI将采访录音转为文字,并进行核对。然后,他会将采访整理文字和初拟的写作大纲交给AI,让AI优化大纲,并把传主一生中的重要事件按时间顺序列出来。“人来做这个,工作量还蛮大的。”雷根说。
再之后,开篇序章、前面的一二章,都可以由AI写初稿,再由人来修改。但他强调AI目前只能作为辅助,不能作为主力,“AI长记忆能力比较差”,回忆录写到后面,AI很容易把前面写过的东西重复写一次。
现有AI写作口吻的“机器味儿”也有点大。AI喜欢使用逻辑连接词,“你是在跟你的后代讲故事,不是写论文,要那么强的逻辑干什么?”AI口语化表述也少,语气给人“始终端着”的感觉。另外,AI有时不理解语境,人们会用“累得像狗一样”在疲惫时自嘲,但是AI可能写出来的是,“我奶奶说,我妈把我生下来,累得像狗一样。”
“在写作过程中,AI只能帮到30%的忙。”雷根遗憾总结。
赵宇希也曾使用AI来进行回忆录写作,但暂时放弃了,他也发现AI目前还无法理解一些微妙语义。比如有传主说自己当年吃不好,只能换着花样做饭,明明是苦中作乐,“但AI就完全会错意,认为这是一个美好生活”。
更致命的是,AI还会“瞎编”。访谈过程中,传主对天气、对话、人物外貌和动作可能说得不太细,有经验的写作者会巧妙地一笔带过,而AI则会编出各种丰富细节,当老人看到自己回忆录里出现这些,会特别反感和气愤,“觉得在乱写”。
回忆录写手培训也像流水线。雷根总结出了一系列标准作业程序,2024年6月至今,他和丁龙龙已在线上办了4期“AI+回忆录写作训练营”,培训了一百多个学员,每个人收费499元。
而赵宇希透露,流水线回忆录写手并不能达到网帖中宣传的月入2万,“收入跟正常的工作差不多”。
对老人来说,写一本回忆录,价值不仅来自最终的文稿,也来自撰写过程得到的耐心倾听。这往往是从家人身上很难得到的。当你老了,你需要付钱才能让别人耐心听你说话。
这个过程也或多或少成为一种心理疏导。做长护险护工培训时,丁龙龙跟很多失能老人聊天,发现他们都有非常强的倾诉欲。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坐下来倾听他的过往,帮他梳理人生,他们的心情就会舒畅很多。北师大老年心理实验室在文章中提到,“人生回顾法”是一种重要的老年人心理治疗方法,研究者发现,实施“人生回顾干预”的老人自我效能感得到提升,能提高生活满意度和自尊感。
丁龙龙说,马斯洛理论里,人的需求从低到高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现实里老人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被满足得比较多,但尊重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被满足得比较少。而回忆录的好处就是“满足后几种高层次的需求”。当得知有人要采访自己写一本书的时候,老人“主角感就会爆棚”,仿佛又回到了人生的高光时刻。回忆录写出来,老人到处赠送,还能满足自己的社交需求。
赵宇希写的大部分回忆录都是由传主子女出钱。对子女来说,这是一个孝心礼物,同时他们也觉得“老人去世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下,就想留下一些回忆”。
“很多老人不擅长使用手机,没法做自媒体,请人写回忆录就是他向世界宣告自己来过、表达存在感的一种方式。”赵宇希说。“首先,这个老人想倾诉。其次,他想把自己一生的经历写下来,告诉自己的子女。最后,他想把他的人生经验汇总成类似于家风一样的东西,传承下去。”
胡晓莎观察,新冠疫情后,老人对回忆录的需求大大增加了。“可能疫情对老年人冲击很大,他们感受到什么叫生死无常,对人生、生命有了更多的思考,想通过回忆录,把自己这一生没交代的交代给子女。”
不久前,胡晓莎还遇到过一个特殊的咨询者。来访者是北京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女儿30岁,是一位优秀的医护人员,因病痛折磨自杀了。女儿头七的那天,她找到胡晓莎,想让胡晓莎给她的女儿写一本回忆录。
“她本来完全有能力自己写,但是她太痛了。”胡晓莎说。
编辑想把女儿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因为自杀这件事,有人给她女儿贴上了“胆怯懦弱”的标签,她不同意。在她看来,女儿自杀,一定是因为真的无法承受病痛了。
那段时间,在两人的沟通中,胡晓莎充当的是一个陪伴者和安慰者的角色。
“给老人写回忆录这个产业,仍然处于早期阶段。”赵宇希调研得出的数据是,在成都这个60岁以上人口300多万的城市,愿意花钱请人写回忆录的老人所占比例,在万分之五到千分之一之间,“我觉得,未来回忆录可能发展成像婚纱摄影一样庞大的行业”。
而在丁龙龙看来,回忆录赛道可以拓宽为家族故事、爱情和婚姻故事、老年大学同学录和孙辈成长日记等细分赛道。这个产业还可以继续与AI、AR结合。
比如说,可以在回忆录中加入二维码,一扫就可以看到动起来的老照片,或者在文末加上二维码,一扫就可以看到回忆录主人给读者的视频。
他还计划让回忆录写作走进老年大学,教老年人自己写一本自己的回忆录。
文中宋雨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