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2、3万年前就抵达美洲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自然科研（ID：Nature-Research），作者：Colin Barras，题图来自：Mads Thomsen

考古学家认为石制品证据将人类占领美洲的时间提前到了逾3万年之前——但并非人人都赞同。

考古学家在墨西哥中部山脉的一处洞穴进行挖掘时，发现了证明人类在逾3万年之前占领过该地区的证据，这意味着人类抵达北美洲的时间比之前认为的至少还早1.5万年。

研究人员在墨西哥的Chiquihuite洞穴采样，寻找古DNA。来源：Mads Thomsen

这次的考古发现包括数百件古代石器。最新统计分析将来自其他遗址的数据纳入考量范围，结果支持上述发现，但一些研究人员也提出了异议。

“当有人提出如此颠覆性的观点时，他们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密歇根州立大学考古学家Kurt Rademaker说。

第一批抵达美洲的人类来自东亚，但何时开始抵达一直众说纷纭。一部分研究人员认为可能早在13万年前，但该理论背后的大部分考古学证据都富有争议。比如，一些石制品非常简单，怀疑者认为它们更像是自然地质过程的产物，而不是由人类制作而成。主流观点则认为，人类大概从1.5万年前或1.6万年前开始在美洲居住——遗传学证据以及从有着1.4万年历史的智利蒙特沃德II（Monte Verde II）等遗址发现的人工制品支持这种观点。

最新发现于7月22日发表在《自然》上^[1]，对这一主流观点提出了质疑。2012年以来，来自墨西哥萨卡特卡斯州自治大学的Ciprian Ardelean一直率领团队在Chiquihuite洞穴开展发掘。该洞穴海拔2740米，位于墨西哥的Astillero山脉。研究人员发现了近2000件石器，其中239件嵌在碳测年显示有2.5万年至3.2万年历史的碎石层中。

年代最为久远的工具非常少，Ardelean据此判断人类当时只是偶尔造访该地，可能每隔几十年左右，在天寒地冻的冬季来这里避寒避难。北美洲在2.6万年前的末次盛冰期可能还非常危险。他说：“那里肯定有过可怕的风暴、冰雹、大雪。”他认为Chiquihuite洞穴与世隔绝，或许曾为遭遇暴风雪的人类提供了避难所。

数据难题

该团队很好地证明了古代人类曾占领此地，亚利桑那大学考古学家及人类学家François Lanoë说。但他表示来自洞穴的数据解读起来是“众所周知地麻烦”。石器可能藉由地质学或生物学活动进入了更深的地层，比如被掘洞动物移了位，这会让它们的年代看起来比实际的更久。

这是在假设它们确实是石制工具。“如果一件人工制品属于石制工具，它的边缘会有无数被削过的痕迹。”Rademaker说。但他在这篇论文的图片中没有看到这方面的清晰证据——中国聊城大学考古学家Ben Potter也对此表示赞同。

Ardelean承认一些工具可能会被卷入更底下的地层。但他指出，239件最古老的工具埋在不可穿透的泥层下，该泥层形成于末次盛冰期，所以它们的年代肯定至少有这么久。他坚称这些都是石制工具——事实上，他认为一些带有明显的标记，显示了它们是新手跟着师傅学着做的。“这里曾有过师承相授。”他说。

该遗址发现的其中一件石灰岩制品。来源：Ciprian Ardelean

除却石器外，该团队几乎没有发现其他能证明人类存在的证据。哥本哈根大学的Eske Willerslev率领一众遗传学家在洞穴污垢中搜寻古人类DNA，最后空手而归。“我当然感到失望。”Ardelean说。

早期定居者

在《自然》发表的另一项研究^[2]中，Ardelean的两位合作者——牛津大学考古学家Thomas Higham和Lorena Becerra-Valdivia——将Chiquihuite洞穴的证据，与北美洲以及白令陆桥41处考古遗址的数据结合起来，构建了一个早期人类定居的统计学模型。他们的结论是，人类出现在整个北美洲的时间比公认的1.5万年至1.6万年前要早得多。

一部分考古学家认为是时候严肃对待这些观点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人类在1.5万年前之前就到达了白令陆桥，这让人类在2万或3万年前便在墨西哥等地区出现的看法显得不那么出人意料了。”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考古学家John Hoffecker说。

但也有人不同意。Chiquihuite洞穴和加拿大育空的蓝鱼洞穴（Bluefish Caves）^[3]这类早期遗址发现的人工制品已被追溯到2.4万年前，Collins认为Becerra-Valdivia和Higham在假设这些遗址能为人类活动提供确凿的证据。“完全不是这回事。”他说。

Becerra-Valdivia承认大部分遗址的证据（Monte Verde II除外）都有争议，但也表示他们的分析有意略去了最有争议的遗址的信息，以便让研究更具说服力。

即使人类真的那么早就出现在了北美洲，我们还是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依然缺乏确凿的遗传学证据，证明人类在1.5万年前之前就出现在了美洲。”哈佛大学医学院的遗传学家David Reich说。

 为何遗传学研究^[4]只显示人类是相对较近才开始在美洲扩散的？Ardelean说有个很简单的解释：他认为出现在Chiquihuite洞穴的早期人群并没有存活下来，因此不对现代基因池有贡献。“我绝对支持认为他们是遗失人群的观点。”他说。

参考文献：

1. Ardelean, C. F. et al. Nature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20-2509-0 (2020).

2. Becerra-Valdivia, L. & Higham, T. Nature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20-2491-6 (2020).

3. Bourgeon, L., Burke, A. & Higham, T. PLoS ONE 12, e0169486 (2017).

4. Posth, C. et al. Cell 175, 1185–1197.e22 (2018).

原文以Controversial cave discoveries suggest humans reached Americas much earlier than thought为标题发表在2020年7月22日的《自然》新闻版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自然科研（ID：Nature-Research），作者：Colin Barr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