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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九行(ID:jiuxing_neweekly),作者:黄加宝,编辑:二叔公,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提起广州,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天河、荔湾、海珠、越秀,要不就是番禺、黄埔、白云、花都、增城、南沙,鲜少会有人想起第11子——从化。
正因为太不像身处一线城市,从化常常被人忽略。但老艺术家反倒觉得,从化活出了一线城市的另一种可能。它从容,不被裹挟,恰恰拥有大城市里最珍贵的“诗和远方”。
△从化,一线城市的“诗与远方”
从化很远。在老一辈的记忆里,过去交通不便时,从从化到广州要翻越几座山头,连大巴车都是长途客运。
从化也很“香”。它有广州的最高峰,也有世界最大的抽水蓄能电站,还有泡不尽的温泉和吃不完的荔枝。
从化很独特,你得沉下心来看。
从化,活出一线城市的“B面”
在从化,你很难把它跟逼仄、堵车和996联系到一起。人们脸上只有两个字:舒展。
这可不嘛,地处最北的从化区愣是占了广州26.7%的面积,也不算大,就相当于20.5个天河、58.4个越秀而已。
对于广袤的从化而言,“地”从不是个事儿。
安排起高山流水来,丝毫不手软。光从化一个区,就有大小湖泊300多个、青山180多万亩,森林覆盖率达69.1%,换了别的一线城市可能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条流溪河从北至南贯穿全境,长达113公里,也是从化人的母亲河。
从化多山,几乎是半山区,两个国家级森林公园大方地把它们囊括其中。
在流溪河国家森林公园,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有6座,五指山、牛角山、鸡枕山在东北部给从化织出厚厚的屏障,22个岛屿散落在1466公顷的流溪湖上,湖光山色、碧波荡漾。登高望远,颇有“高峡出平湖”之感。
△流溪河国家森林公园,更胜仙境
流溪湖丝毫不普通,它又有另一个身份——流溪河水库,承担起广州人60%的饮用水。
在这般深山幽谷里,人类再不是什么主人,也失去了“指点江山”的平台。公园的主体是一群动物,猴儿、鹿儿、孔雀、白鹇在此繁衍生息,填平现实世界的沟壑。
石门国家森林公园也不是那么好惹,广州第一高峰天堂顶(海拔1210米)在此拔地而起,超越一众山峰,成功登广州之顶。
广州不愧为花城,连远如从化也花海遍布。在如今春季的花期里,红花荷、禾雀花齐来装点门面。待到了秋冬,还有大岭山红叶和石门香雪来展现一线城市美的极致。
△秋天,石门国家森林公园就化身广州“小香山”
世人只知增城盛产荔枝,殊不知世界上最大的荔枝树在从化,需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把它抱拢。杨朔的散文《荔枝蜜》里早就提过:“从化的荔枝树多得像汪洋大海,开花时节,那蜜蜂满野嘤嘤嗡嗡,忙得忘记早晚,有时还趁着月色采花酿蜜。”
酿蜜就像在酿造生活的风骨,至今还在从化上演。要是从化人累了想休息,油门一踩便能抵达“岭南第一温泉”。
△从化温泉,泡一泡没烦恼
很多人对从化的第一印象便是,温泉。这并不奇怪,从化温泉开发早、名气大,早在明代,已有邑人黎贯给它赋诗:“卷却银河水,青山应更清;等闲寻陆羽,来此续《茶经》。”到了上世纪30年代,从化温泉已经在开发了,到了50年代,就被认定是世界唯二的含氡苏打温泉,另一处在瑞士。
于是,汩汩不绝的10口温泉眼,就这样滋养着从化人的一身风骨。
从化,老有内涵了
因为广州老城已经够有说不尽的内涵了,人们常常会忽略了从化。其实从化的区域特质里,还真带了点别处没有的特质——岭南文化和客家文化相结合。
老广的岭南味浓郁:骑楼、早茶、粤语、人字拖……而去了从化,还带了点客家味。
从化建制于明代,取“远氓从此归化”之意,得名“从化”。从名字上,你便可以猜到几分这个地区的来龙去脉。
数百年前,粤语方言的移民先入居平原地带,而后到的客家人只好到珠三角和粤北山区的过渡地带落脚,这个区域就慢慢发展成后来的从化。明末清初,是客家移民进入从化的高潮,那时的从化还凭水道繁盛一时。
从前车马慢的年代,人们就沿着溪流河连通广州和从化。据《从化文物志》载,溪流河上的龟咀码头是古代从化重要的水上驿站,也是古代从化鲜荔枝及荔枝干运销的重要码头。到了明代,已是官渡。进入民国后,龟咀码头更是上通良口,下达广州、香港及澳门。真可谓“百舸往来,商贾云集”。
△从化龟咀码头
由龟咀码头积攒的人气,又组成了当时从化的第一大村——木棉古村。上面提到世界最大的“荔枝皇”就位于这条村,480余年的树龄见证了这个村落的风风雨雨。
走进木棉古村,当日商业街的繁华还依稀可见,明清时期的古民居还保留了六七百间。
俗话说,看从化就得看“北溪头、中凤凰、南钱岗”,这并非没有道理的,光是一条纵线,已经把从化的气质精髓拿捏得死死的。
溪头村主抓自然。溪头,顾名思义,地处流溪河三大源头之一,凭借绝佳的美貌被评为“广东省最美丽乡村”。瀑布、廊桥、碧潭点缀其中,是不少徒步发烧友的私藏宝地。
△很多人会到溪头村溯溪徒步
凤凰古围则尽显从化的客家味。明清以来,从中原地区来的客家人主要分为两拨,一拨在北部山区的吕田一带定居,另一拨则集中在东部的神岗和江浦一带,而凤凰古围就在江浦。
江浦的客家味很浓,凤院村和凤凰古围都相隔不远。凤院村是南宋期间欧阳氏从江西庐陵迁往从化的定居地,极目远眺,便能瞧见双凤山下的12条古巷和整齐的商铺民居;而凤凰古围四周被围墙包裹,一看就是典型的客家民居。
钱岗古村则带出从化南北混居的特色。钱岗古村始建于宋代,算起年纪来,比从化还稍大些,一直都有“未有从化,先有钱岗”的说法。在钱岗的广裕祠,一直是从化人的骄傲,它既有岭南风格,又有鲜明的北方建筑遗风,妥妥就是过去南北混居的“活化石”,考古学界也认为这是“非常珍贵的建筑标本”。
在从化身上,文化并非单一的形态,是在历史长河中,原住少数民族、岭南、客家糅合的结果。从化的方言也不同于粤语片区,分从化广州话和从化客家话,其中前者占了73%,后者占了21%。
南北混居的特色又给从化衍生出很多有意思的习俗,比如红旗村的客家传统习俗“上灯”,意味着这户人家“添丁”;还有掷彩门、放土炮、舞鲤鱼等等,这些原汁原味的民间风俗竟还在大城市里保存得尚好。
“吃荔枝哩”
老艺术家觉得,从化的荔枝是一直被低估的。马伯庸最新小说《长安的荔枝》里提及的“岭南荔枝”,就在从化。
书中的荔枝转运使在第一次吃到从化荔枝时,是被这样描述的:“他按照她的指点,按住一处凹槽,轻轻剥开红鳞状的薄果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颤巍巍的,直如软玉一般。他放入嘴中,合齿一咬,汁水四溅,一道甘甜醇香的快感霎时流遍百脉,不由得浑身酥麻,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从化荔枝
从化人最早的荔枝种植史已不可考究,但自古以来便是全国有名的荔枝产地。清朝进士毛际在吃过从化荔枝后,便在《观澜亭记》一文中赞到“色、香、味俱称奇绝,如人慕西子”。
从化荔枝有30万亩,几乎是增城的两倍。品种从三月红、妃子笑到桂味、糯米滋、荔枝皇等应有尽有,钱岗糯米滋更被列入“广州市唯一的荔枝类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
△从化荔枝的品种非常丰富
从化不仅有“世界最大”荔枝树,也有“最古老”的荔枝树。
除了种在木棉村、需七八个人才能合拢的荔枝皇,在城郊街麻二村还有两棵树龄600余年的荔枝树。从化上百年树龄的荔枝树也不在少数,真应了《荔枝蜜》那句“从化的荔枝树多得像汪洋大海”。
伴随着荔枝蜜和荔枝酒,从化人在吃的方面也丝毫不马虎。
从化的“乞丐鸡”,早已扬名珠三角。相传从化温泉一带的土壤富含矿物质,泥土独特,用泥瓦砌一个炉子,走地鸡裹足香料用锡纸包上,再裹上一层泥土,放入炉里烤制,便得到一只香喷喷的走地鸡。
从一只鸡里,便能窥见从化人不拘小节的性格。在吃肉上,从化人同样如是。
△现代版叫花鸡
在从化吕田,有一道吕田焖大肉。吕田本是岭南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后来客家人迁入,民风一如既往地淳朴,他们把肉切得大大方方,用大肉来招待客人,便有了这道吕田焖大肉。
吕田人喜肥肉,但又不好太油腻,便选用上好的五花腩,用瓦锅水煮再用慢火蒸肉,逼出多余的油脂,再以豆角垫底,吸附油脂,加八角、香叶、生抽、老抽、黄糖焖煮,出来的焖肉便肥而不腻,齿颊留香。
△吕田焖大肉
日啖荔枝,大口吃肉,是每个从化人的日常。虽然被吐槽“活得不像一线城市里的区”,但何尝又不是其最珍贵之处?没有堵车、没有早晚高峰,家门口就能泡温泉,驱车就能见森林,或许这就是“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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