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读研做动画，他们搞哭几十万观众

放弃名校研究生offer，零基础创业做动画，这群人太傻了。

面对这几个平均年龄23岁的创业者，或许大多数人会这么说。

但敢于抬头望月，放弃六便士的人，总会比别人更有故事。

热血的、挫败的、自豪的、困顿的……

数味杂陈的情绪里，藏着怎样的“失去”和“获得”？

今天我们来聊聊迷因水母的创业故事。

在壁虎小队，有一群坚持创作优质视频内容的作者，他们年轻、有主张、有态度，『壁虎来了！』就是一档专门为他们做的访谈栏目，我们将不定期邀约这些作者，聊聊他们创作背后的故事，希望能给你带来一些新鲜的观点。本期，我们采访到了原创动画频道迷因水母团队的3位创始人黄文韬、程麟飞、简华维。

文 ｜ 黄文韬 程麟飞 简华维 壁虎君

编辑 ｜ 壁虎君

图 ｜ 受访者提供

壁虎君：为什么大学毕业后会想到创业做自媒体？

韬韬：因为我们这几个合伙人，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高中时就说以后毕业了要不要一起做点东西。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决定凑在一起创业开公司，因为以前一直都挺想做媒体这块的，所以就决定开个频道做视频。

壁虎君：但我看韬韬和飞飞是拿到了国外研究生offer的？

韬韬：对，但是因为疫情我们那届毕业生的研究生offer都延期了，就决定趁这时候兑现高中的约定。

迷因水母的3个创始人黄文韬（左一）、简华维（右二）、程麟飞（右一）和好朋友兼特别顾问蔡伦（左二）

壁虎君：我看韬韬和华子好像专业上都和媒体没有太大关系？接触新领域有没有遇到困难？

华子：我本身是数学计算机出身的，跟艺术创作八竿子打不着，从来没有搞过任何跟创作有关的东西。所以我在工作中，很多时候需要硬着头皮上，这也是我成为我们公司“小丑”的原因之一……

韬韬：我本科是学数学和统计的，现在是频道的旁白。提到旁白就不得不提我们录音的环境……我们买了一个占地差不多只有一平方米的隔音小屋子，关上门之后有非常厚的隔音层，你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而且也没有空气流通，二十几期的声音全都是在那个小屋子里配出来的，里面只有一个麦克风，一个小小的电脑。每一次进去之后给人的感觉就是窒息，非常难受。一开始选择的是飞飞的声音，但是实际上录下来，觉得飞飞的声音太低沉了，低八度，闷闷的。所以临时决定让我试一下，结果临时的就变成固定的了。后来我也差不多习惯了那个小小的录音隔间——我确实比较PTSD的地方。

飞飞：这个我补充一个细节，那个录音间我把它称为“小黑屋”，它里面真的很压抑，第一期是我进去试录的，我感觉像是到了一个深渊一样，进去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感觉精神状态受到很大的影响。刚才韬韬说为什么会把我换掉，我也很支持，因为那一期录出来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快死掉了一样，就像从地狱深处发出的悲鸣一样。但是我还是不理解，韬韬是如何适应那个环境的。

韬韬：我就告诉你四个字——工作需要。我在里面有多么痛苦，你们是感受不到的，真的。

让韬韬和飞飞PTSD的小黑屋

壁虎君：飞飞在做动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困难，因为你的专业是版画设计而非导演。

飞飞：困难是有的，特别是一开始明显力不从心，比如说我以为这样效果会很好，或者说这样能够给观众怎样的感受，结果最后做出来呢，实际上差了很多，不能打动观众。数据上面也是非常惨淡，无人问津。

壁虎君：你们一开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囧事”？

韬韬：就拿拖稿这件事情来说吧，一开始大家的时间观念都不是太强（当然除了飞飞），我和文本作者在负责某一期文稿的时候，比如说下周五就要截稿了，但是到了时间还没有把稿件拿出来，然后给出一堆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结果一个稿件可能过了两周之后才拿出来，还达不到我们的要求。这件事情非常搞人心态，可能当事人觉得也没什么，但是这种对队友的失望也好，对这个人本身的失望也好，会不断累积、累积，最后出现一些内部的矛盾。这些其实现在说出来感觉很轻松，但是在一年多前，这确实是血的教训。

壁虎君：那你们发生过冲突吗？遇到矛盾怎么解决？

飞飞：物理上的冲突是没有的，但会有比较强烈的不满情绪，毕竟是毕业就创业，平均年龄很低，也没有工作经验，在一开始很大的问题就是大家的学生气比较浓。但当这一个工作已经成型了，就会明白我们是以一个公司、一个团队在做一份工作，而不只是学生时期的一个约定或者社团活动，要克服畏难情绪，在失败当中很快调整情绪，还要有对团队的责任感，这让我们遇到困难不至于直接主观上就心态爆炸，或者消极放弃。我们会有挫败，会有沮丧，更多是要马上调整分析，找到突破的地方去修改它。

韬韬：我一直都觉得很引以为傲的是我们整个团队的氛围，公司一开始只有我们3个人，我们招人的时候，应聘的动画师和插画师来到我们空荡荡的工作室，就看着我们3个臭男人，但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而且当时我们还是零粉丝零关注的一个号。但大家把自己的目光和所有的努力都倾注在这上面，为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团队去打一场又一场比赛，这种感觉其实是非常好的。

目前，迷因水母已经发展成了9个人的团队，图为所有成员和朋友的合照

壁虎君：你们一开始为什么叫“地球灯塔”？

韬韬：因为一开始我们做的是职业科普，当时想的呢，是以社会角色和职业作为一个起点，做正能量的人文科普。“地球灯塔”其实是我之前编的一个科幻故事里面的设定，大概就是人类离开地球之前，把地球打造成了一个人类文明的博物馆。

飞飞：之前做的职业科普是希望给观众，特别是学生群体，对未来的就业或者说职业选择提供一种指引性。

壁虎君：那后来为什么又改名叫“迷因水母”？

韬韬：因为后面我们开始拓展自己的选题了，就觉得“地球灯塔”这个名字，可能有一些窄，想改一个可以囊括所有选题的这个名字。为什么叫“迷因水母”呢？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们都喜欢在网上看meme，就是那些梗图，迷因是一个传播学概念，是以作品为载体，可以在社会中传播的文化基因，我们挺喜欢这个概念的，再加上我们地球灯塔时期的头像是一只灯塔水母，就把它取下来，和迷因拼在一起，拼成了“迷因水母”。当然我们并没有抛弃掉“地球灯塔”这个名字，现在它已经成为我们一个专门做正能量、人文关怀的系列了。

壁虎君：你们觉得自己和别的动画视频频道有什么区别？

飞飞：其实客观来讲，我也很清楚，我们的视频要说科普，或者说知识量、信息量其实是比较低的，所以我们侧重的是从表层看故事，从深层看一些情感或者说情绪价值，让观众在几分钟或者十来分钟里看完一个故事，然后收获自己的情感体验。也许观众看完我们最优秀的那几期视频，几个月过后会记不清里面的细节，但是会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看，泪流满面的那个晚上。

韬韬：对，我们传达的不是知识，是情绪价值。

把往期视频画面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壁虎君：粉丝都说你们的视频特别有电影感，你们在这方面是有什么样的策略吗？

飞飞：我的策略或者说理解比较简单，电影感它看起来是一个词，但实际上它是很多方面共同努力的成果，比如说从选题它本身有没有故事性，到叙事结构、文本风格和氛围，再到后面的分镜头、镜头语言、镜头节奏，以及插画、色调、构图、动画等等，当然还有后期的配音、旁白、音乐、剪辑……我觉得每一个都很重要，或者说当它们全部在发挥作用的时候，电影感才能出来。所以其实没有很聪明的策略，但每一个环节都要保证质量，不然的话，一个环节发挥不好，就可能直接把整个视频往电影感的反方向拖走。

壁虎君：我觉得还是会在哪个方面更关注一些？

飞飞：那应该是画面和叙事。首先画面，或者说视觉是我们最依赖的感官，观众之所以看视频，是因为视觉上的刺激，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叙事手法，或者说情感，能让观众看完了这些五颜六色的画面，听完八九分钟的旁白后，在他们心里面留下东西，比如说故事的某种内核、某种精神，某个人物……通过短短这几分钟，观众好像就已经跟某个人物有了很深的共情，或者敬意、喜爱、同情。画面和叙事手法，一个在表层，一个在深层，这两个应该是电影感比较重要吧。

近期“重水之战”的预告图，电影感满满

壁虎君：“肉馅行动”这期火了之后，你们是怎么样的反应？

韬韬：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哈哈哈，那当是非常开心的想法，我们的粉丝增长遇到了瓶颈，心里面一直都压着焦虑感。那一天我早上起来看见同时8000+在线的时候，我整个人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爽。因为真的很不容易，在火之前我们处在自我怀疑期嘛，这一期对我个人也好，还是对整个团队，都是非常好的强心剂。

壁虎君：你们有怎么样庆祝一下？

华子：我那天不在，好像回家有事情吧。因为我负责账号维护嘛，就记得当时在高铁上，信号也不好，粉丝啊评论啊，来的人一下子很多，我心里就很着急，回复不过来。

壁虎君：你们有没有最喜欢的一个人物，或者是故事？

飞飞：人物的话，我最喜欢印第安摩托那期，男主角是68岁的老爷爷，伯特·孟若。因为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一个选题了，他真的是一个榜样，他的精神是在鼓舞我这个人的，而不只是帮助我完成了这一期好看的视频。

华子：如果要投票的话，孟若老爷爷应该是我们工作室第一名，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角色，很有可能是因为飞飞的理解已经渗透到我们视频里面去，这个角色显得特别立体。

飞飞：毕竟我们的创业过程里充满了挫折，但是有一个永远不会放弃，哪怕做到最好，都还会再努力超越自己这样的人物形象，很难不把他当做榜样，被他鼓舞。

68岁飙车老头孟若的分镜稿

韬韬：我最喜欢的是我们的一周年混剪。因为我比较贪，我都挺喜欢的，所以就一周年混剪吧，那一期剪得非常好，我每看一次眼眶都要湿润。

壁虎君：对迷因水母有没有一个预期，希望它成长为什么样的账号？

韬韬：我对我们频道的期待就是，一提到中国最好的动画故事频道，大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迷因水母。

飞飞：加个“之一”吧，谦虚一点。其实我的答案很简单，也很直白，就是希望大家想起我们的时候，会觉得我们在作品之外很可爱、很亲切、讨人喜欢，但是在作品之上又很认真，甚至感觉到一种创作能力上的凶悍，会让他们去自豪，“不愧是我喜欢的博主，就是这么厉害”这种感觉。

每一个画面都是这样由无数锚点组成的矢量图

壁虎君：你们觉得对于视频创作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飞飞：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坚持吧，这个答案可能有一点土。但是我觉得视频创作，不管是自媒体或者别的形式，没有说哪一个视频能决定一个人的成败，所以说要坚持下去，不断做得更好，就像运动员一样，他最后的荣耀是来源于他一生所有比赛成绩之和。

韬韬：对我来说，是“我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感到自豪吗”？这是我评判一个东西值不值得做的很大标准。我们做视频、做公司，是我自己负责的环节，我就要做到自己的最好，我必须要令我自己感到自豪，不让自己感到遗憾或者拿不出手，对得起自己的能力和自我要求。

华子：对于我个人来说，我感觉那个关键词应该是（也有点土）“勇气”。

壁虎君：韬韬和飞飞，你们已经有研究生offer了，那之后会不会回去读书？

韬韬：你一旦做了选择和朋友一起开公司，一起去做账号做视频，就意味着必须要有所取舍，对于我和飞飞来说，我们都差不多放弃了研究生offer，最终选择坚定地站在一起，去把这个公司这个频道给做好。

飞飞：对的，我已经放弃了，并且不会再考虑重新拿起来，做下的决定，就不会后悔了，并且我现在主要是管美术创作这一块嘛，我们公司美术组的成员是最多的（6人），我也不能突然抛下他们，因为他们很多时候真的很辛苦。所以说有这种责任心，我也就不会再去纠结是不是我的选择不对。

韬韬：因为选择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你一旦选择，你就要坚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