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分的纪录片《人生第一次》：从生到死的严肃命题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 ，作者：舍儿，题图来自：豆瓣

“昨晚又剪到4点多，后天就要播了，现在还没剪定。”《人生第一次》总制片人、央视网视频中心内容总监张昊发愁道。 见到央视网视频中心团队的那天，纪录片《人生第一次》已经更新了11期，仅剩下最后一期以“告别”为主题的故事。

但此时最后一期尚未成片，距离上线却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从正式蹲点开拍时起，《人生第一次》导演组就陆续遭遇瓶颈。这近半年期间，导演组曾遇到无法向视频团队敞开心扉的大山里的孩子、也曾遇到过因难以呈现完整进程而在拍摄中途被迫夭折的选题。春节期间，又因为疫情的突然暴发，致使部分主题故事的取材遇到了强烈的阻碍。

重重障碍的叠加，令《人生第一次》自1月中旬开播之后，中途不得不两次延后播出。直到最后一期上线前两天，团队仍在忙于后期剪辑。这部纪录片的曲折诞生记，正如同片中成长、上班、相守、养老等生命进程中必然会存在的荆棘丛生。 

好在，央视网视频中心团队及秦博导演的团队在多年的实战纪录经验中，练就的突破能力和抗压能力在此刻正派上用场。《人生第一次》终于在本周三顺利收官，并获得了9.2的豆瓣评分。这部撷取了于中国人而言具有重大意义的12个人生节点的纪录片，也在抗疫这个特殊时期中，传递出新的人生感悟。 

出生到上学，结婚到相守，养老到告别

受快节奏网络环境的影响，如何打造深度又有人情味的内容，是央视网视频中心团队思考已久的问题。大家一直希望能够做点什么，来展现中国人当下最真实的生存状态与精神面貌。通过调研和市场分析，团队发现，以中国人共通的生命轨迹为主题，对不同群体的人生切面进行挖掘，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同于以往的纪录片多围绕某一个固定群体展开，《人生第一次》的12期节目分别选择了12类正处于不同人生阶段的人群。婴孩儿出世的第一声啼哭，儿童走入校园后对未知世界的向往，为买房而焦虑发愁的夫妻，在儿女养老与进养老院中摇摆的年迈老人……均汇成一道岁月长河，折射了属于中国人的生命剪影。

不少网友在弹幕中感慨，人生就这样一集一集地结束了。 

这12个人生重要节点中，不乏“上班”、“养老”、“告别”这类或严肃或沉重的命题。但即便如此，《人生第一次》还是巧妙地选择了用温情的方式来呈现这一切。 

《退休》一期中，已进入知天命之年的中老年人终于可以暂时放下身上的重担，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中一位叫李永东的爷爷，年轻时是一位商人，但当他闭上眼睛沉醉地拉起小提琴时，曾经历的风霜与世故似乎都不复存在。

《养老》主题中也同样如此，一位老奶奶在刚住进养老院时，也曾感到不安和抵触，但很快她就交到一群可以共度休闲时光的“老朋友”。

“我们不想猎奇性或者煽动性地直接给观众呈现血淋淋的东西，希望平平淡淡、温温柔柔地去讲故事，生活本来就没有这么多跌宕起伏。”央视网视频中心内容总监张昊对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说道。

赶上疫情期间，《人生第一次》想要传达的精神主核也随着社会环境、受众情绪进行过调整。“《成长》原本的计划是在春节返乡期，带领观众关注到山里的留守儿童，《当兵》原本要展现的是男子汉的热血。但都因为疫情的出现，观众的的情绪点也随之转移，节目内容和核心表达也相对应地进行调整和深挖，传递更多的勇气和希望。”

当然，人生中的不如意是避免不了的，导演组也不会刻意逃避并不那么美好的故事。因此在记录对象的挖掘上，共性与个性的兼容实则是对团队最大的挑战之一。

为了实现戏剧张力与情感共鸣共存，《人生第一次》在部分命题中，决定记录有别于主流群体，但有着相似人生阶段的特殊群体。 

《成长》这期故事中，导演组去到了云南省的漭水镇，记录了一群山里的孩子。这群孩子热衷于用诗歌表达情感，他们或已与父母别离，或与繁华世界隔绝，但却有着和城里孩子共同的青春懵懂和迷茫期；

《上班》一期中，一群需要坐着轮椅去办公室工作的残疾人士，和普通人为生存而努力赚钱的情绪也是共同的。而群体的特殊性，则令故事更加具有感染性和说服力。

《人生第一次》上线之后，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着。张昊遗憾地告诉我们，记录对象之一王绍军在今年2月份突发意外，造成了62%的烧伤。导演组商议后，还是决定将这个事故以片尾字幕的形式交代给观众。

“我们没有刻意制造圆满。”张昊说道，“虽然这部纪录片是要鼓励观众的，但事实是什么样，我们也会如实呈现。王绍军烧伤后，我们也托人联系过他，他转达给分集导演8个字，‘命运多舛，抗争到底’，这还不够力量吗？” 

拍摄中途放弃选题、疫情暴发至取材难

平淡、温情，和遗憾，均透过《人生第一次》的镜头娓娓道来。而这些真实又日常的生活记录，却耗费了导演组大量的心血与精力。疫情的冲击，与人物的持续记录，均令导演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中。 

张昊向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介绍，《人生第一次》的主要取材维度是时间、地点和情绪，人物甚至是次要的。这是因为在蹲守过程中，无法预期会有怎样的人出现，也无法立刻判断谁是合适的，只能通过导演的敏锐度和捕捉经验来尽可能有效地取材。

同时，为了展现更加丰富的人物生存面貌，取材地点也并非仅限于一线城市。 

据悉，在拍摄《上学》一集时，儿童的动作频率高、妙语连珠、妙趣横生但转瞬即逝，要完全、完整地捕捉到极其困难。总导演秦博突发奇想，邀请了一位擅长动物纪录片拍摄的导演加入；《成长》一集中大山里的孩子相对拘谨，导演组牺牲了拍摄时间先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才得已让他们敞开心扉。

而除了顺利呈现的故事之外，还有许多人物甚至主题是在拍摄中后期不得不放弃的。

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了解到，《人生第一次》原本计划围绕“创业”展开一期故事。导演组也确实在前期进行了踩点和调研工作，上海、北京的咖啡厅、共享办公园区都有导演组的足迹，但在拍摄中途却遇到了诸多棘手的问题。

比如，有些人只停留在“造概念”阶段，而纪录片是无法论证结果和证实对错的。有些人虽然获得了天使轮融资，但仅4个月的拍摄周期，无法将创业这样相对冗长的过程交代清楚。因此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只能将此主题暂时搁置。

疫情的到来更是令记录工作雪上加霜。

《买房》一期中，导演组在去年第四季度拍摄的几位对象，原本会在春节前后入住新房。导演组也计划在春节期间，记录他们搬入新家后的团圆状态。但疫情的暴发，让导演组的行动也成了难题。他们不得不将一些拍摄计划放弃，同时通过沟通、周边取材等方式尽可能的保证故事的完整性。    

但疫情也呈现了部分人群的另外一面的生存面貌。同样以《买房》为例，中介处的工作人员反而成了最有戏的群体。他们帮无法返回的房东收拾房屋、接收快递，同时还要忙着售楼的工作，即便成单率极低，但为了生存，却不能停下来。一句“我们是在用生命卖房”，道出了人间疾苦。   

《养老》一期中，一位86岁高龄的老爷爷受疫情影响无法去到社区托老所，需要在家解决一日三餐。而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这一日三餐可能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精力。这样“老无所依”的生存状态，也提醒着观众承担起关爱家中老人的义务。

即便受到了硬性因素与不可抗因素的双重冲击，令《人生第一次》预期中的素材遭遇折损，制作进度也被迫延缓。本周一央视网视频中心团队在接受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的采访时，还在为后天就要上线的《告别》焦头烂额，但同时他们也为目前的成色与社会反响而感到欣慰。 “今天晚上又要熬一个大夜才能剪定，疫情期间确实受到了很多影响，但我们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打碎刻板印象的央视网 

在正片受疫情影响停播的两周中，央视网根据新闻素材、纪录素材剪辑了一版5分钟的短片《人生第一次我们这样过年》。短片记录了医生、军人、百姓等群体在疫情暴发的春节中的生活状态与正能量感言。因内容紧密结合了热点，风格强节奏且振奋人心，具有很强的传播性，甚至成为了广告圈的经典案例。

而这样的传播效果也为IP的形成打造了良好的根基。央视网视频中心内容总监黎晓炜告诉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人生第一次》会作为央视网的IP进行规划。目前，内容团队已经在筹划该系列的第二季、第三季，计划打造人生IP三部曲。 

除了疫情期间临时发起的短片构思之外，《人生第一次》正片中也意外地出现了网感十足、易于传播的片段设计。其中，《退休》一期中宣扬“高等学府哪家强，老年大学走一趟”的鬼畜片头便成功吸引了观众的注意。“有内味了”“央视爸爸很皮”“最怕官方鬼畜”等评论出现在弹幕区。

据悉，导演组原以为老年大学就像蓝翔挖掘机一样接地气，学习的也是很传统科目。正式进入老年大学之后，才发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想到这份误解可能会存在于很多网友的心中，因此将其造成梗先吸引观众，再逐渐通过真实记录打破固有印象。 

黎晓炜告诉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人生第一次》会在央视网的短视频板块“小央视频”及其他短视频平台传播。“它不是线性地讲述一个人的一生，而是有很多的人生故事切面，所以我们会把可以共情共感的小故事拎出来跟随社会议题结合进行传播。碎片物料制作上不是讨巧性，或猎奇性地抓取一些片段，而是尽量希望保证片断的故事完整性。”

事实上，央视网近几年产出的内容也有意识地兼顾网络传播，并非像观众所认为的那样刻板。2018年，央视网曾制作发行的包含明星、国风、国漫等潮流文化元素在内的《实励派》，就是面对年轻观众推出的短视频IP。

随着Z世代的发展，这样的调整与改变，似乎也是央视系内容发展的必然阶段。 可以看到的是，CCTV9纪录频道也在跟随互联网环境做出调整，比如5分钟左右的9视频，面向观众启动的微视频征集计划等，无一不是在贴合新时代用户。

而作为门户网站的央视网在机制体系方面则更加灵活。 央视网视频中心总经理唐晓艳介绍，央视网视频中心的内容主要可以用重、长、短、直四大品类概括。

其中，“重”是指《公仆之路》、《家国天下》一类的时政类视频。“长”是指包括纪录性内容在内的精品栏目体系，“短”则是以热点资讯为主的小央视频，每年原创视频的产出量为1万条左右，播放量可以达到百亿。“直”即为“直播中国”，在疫情期间也做了《将战疫进行到底》、《为天使护航》等直播节目。

依靠着央视系血脉基因的传承，央视网实则更擅长将人物放在时代背景下观察，讲述中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同时，与商业性质的平台相比，国家官媒属性的央视网更是将情怀、传承、价值观放在首要，商业则为次要。这也使央视网在精品深度内容的产出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这类深度内容，也将伴随着央视网的年轻化、潮流化，传播到更多年轻观众的视野中。 “当下这个时代，中国社会面临着非常剧烈的变革，在这个情况下，人的情感、价值观、生活方式都在发生着变化。而这种真实的人文社会，正是我们应该要挖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