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拼了老命，还是在综艺里“一败涂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ID：vistaweek），作者： 贾小凡、冯美丽，头图来自：《这！就是街舞》

有人说 ，这届中年明星可算是遇上好时候了。

前有200个年轻女孩逐梦演艺圈，水花寥寥；后有30岁+的姐姐们重返舞台，兴风作浪。

两种节目一对比，更显得中年明星们像是国产综艺里一块“待开垦的处女地”，轮到他们在“后鲜肉霸屏时代”闪亮登场。

然而直到上周末看到《这！就是街舞》里和年轻人们倔强battle的钟汉良，我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美好。

一

街舞节目，本来听起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要燃，要炸，一身腱子肉的舞者咔咔一顿暴跳。

但钟汉良都45岁了，这年纪理论上都可以当另一位队长王一博的爸爸了。

而且，还是“临危受命”——虽然是TVB舞蹈艺人训练班出身，但擅长的舞种基本和街舞毫无关系，为了上节目足足恶补了两个月。

这段开场秀也被一些人说像老年人蹦迪

这还不算完。

上期节目的最后，队长们为了多争取一个队内晋级的名额，疯狂battle了起来。

45岁的钟汉良，和23岁的王一博、26岁的王嘉尔和29岁的张艺兴比拼自己从来没尝试过的freestyle街舞。

还足足拼了四轮！

前两轮battle中，你能看出钟汉良拿出了恶补过的浑身解数。虽然看起来是没三位舞蹈技能傍身的偶像厉害，但起码还算从容。

但体力好技术又好的年轻人，赢在后面。

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张艺兴玩出了“帽子戏法”，王一博出其不意单膝猛跪，爆发力极强。

不仅让在场选手不断振臂高呼，名场面都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而轮到钟汉良时，屏幕前的多少年轻人看到了跑800米跑完第一圈已经很崩溃却还不得不跑第二圈的自己——

脸色发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也得上。

钟汉良无论是四肢还是表情都开始不太听使唤，只能依靠技巧的重复和不断互动维持整段舞蹈的连贯。

别说钟汉良粉丝会心疼，路人看了都觉得不忍心：

“看另外仨人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好快，看钟汉良就觉得时间太漫长了，别折磨他了……”

“终于跑完800米了勉强能直起腰来”的中年版本

隔壁在《浪姐》里拼命练舞的中年女星们，估计是这个夏天最能和钟汉良发生灵魂共振的人。

前有52岁的伊能静跳舞跳到呼吸困难、崩溃大哭，后有48岁的宁静训练时都得备着速效救心丸。

姐姐再乘风破浪，也被年纪和健康暴露出的狼狈绊住了脚。

中年姐姐逼自己在舞台上劲歌热舞，其难度和自虐程度并不亚于钟汉良为街舞气喘如牛。但姐姐们好歹基本上还是在和同类竞争。

钟汉良则更像一只误入了精壮狼群的老梅花鹿。配上赛后其他在场选手的评价，场面愈发心酸。

选手们评价三个年轻队长时，情绪激昂，毫不吝惜对他们技术和表现力上的赞美：

“他技术太牛了，拿到国际上参加比赛都能拿名次了！”

“真的燃炸了！炸翻了！”

到了钟汉良这儿，大家满脸敬畏，连连称赞钟汉良老师身上体现的街舞精神非常令人瑞思拜。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家都知道钟汉良技术上是拼不过的，但又体谅他实在不容易，只能颁发鼓励奖了——精神可嘉！

不承认也不行，竞技类综艺毕竟本来就注定是年轻人的天下。

体力好，能折腾，能连轴转，新陈代谢好，磕磕碰碰了也复原得更快，这些都是基本。

年近半百的钟汉良和中年姐姐们，怕是一个都不占了。

二

但是，变老毕竟是自然规律，年龄大了、体力不足，比不过小年轻，完全没什么好羞耻。

更容易让观众感叹钟汉良式中年明星在综艺里“不容易”的，其实另有原因。

钟汉良本人会觉得自己很心酸吗？未必。

很明显能看出他对这个节目是用了心的。抛开恶补来的技术不谈，光是对舞者的前期了解，就堪称是三季来最用功的队长。

这是敬业，但也是一种在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里尽量保持体面的努力——

明知自己毫无胜算，就只能在游戏规则允许的范围里尽量“尽人事”。

苦练舞技，态度诚恳。虽然被后辈碾压，但绝对不可能出现“孙楠在我是歌手决赛当场退赛”的耍大牌场面。

观众因为接收到了他肉体上受的折磨和精神上的谦卑，因此也对他释放了最大的善意，甚至会觉得怜爱。

但上周末同样在综艺里“一败涂地”的老牌乐队水木年华，就没这么好运了——

被23岁的乐评人毫不留情地直言，根本没法从中年人的“油腻”中获得一丝感动。

在热搜上看到这段争议的时候，我还以为水木年华怎么了呢，是不是摆谱儿拿架子了？

结果一瞧，作为国内元老级的校园民谣乐队，人家一登场就坦言自己已经过气了。

现场那么多老炮乐队，虽然不是人人都鼻孔朝天，但多少还是带着点音乐人的傲气。

唯独水木年华一出场，脸上那种带着点窘迫的笑容，一下子与后台那些抱着手臂戴着墨镜的乐队中间画了一道厚厚的壁。

在演出结束后评委点评环节，他们也看上去谦逊得不太像曾经那么红过的前辈，“希望自己能多留几轮”都说得没啥底气。

跟隔壁被淘汰了还梗着脖子说自己是全北京最好的朋克乐队的年轻人比起来，可以说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尽管中年水木年华谦卑地走入了新生代的综艺游戏，观众却没接受。

有乐评人说《青春再见》这首歌“没什么新意，有点无聊”，不明白是来干嘛的，舞台应该留给一些新乐队。

网友虽然声讨乐评人的观点太不尊重人，却也难免觉得他们唱起的这首老歌并没有因为情怀就比其他乐队更出色。

就像后期其他的乐队的评价里，几乎没人讨论水木年华的作品如何，都是在肯定他们愿意放下身段来这个节目的态度。

又是那种尴尬：人们肯定“中年过气自救”的勇气和努力，但你实在是跟不上趟，也没办法。

三

水木年华的“一败涂地”，或许是输在温和中年人的老派，温吞早已在如今的综艺游戏规则里显得过时，让年轻观众觉得索然无味。

有人适应不了它，自然也会有人改变自己来适应它。

比如浪到现在为止，已经越来越风平浪静的《浪姐》。

你会发现，尽管几个“刺儿头”姐姐在第一期节目里表现得比以往任何综艺里的新人都要霸气，让人充分感受到了事业有成、带资进场的中年大佬有多爽。

但实际回到赛场上，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的姐姐是明显的炮灰型选手，本身没有观众基础，只能在剪辑里成为背景板。

比如节目里一轮游的海陆，整个节目里最火的片段，就是节目刚开始一句惹得姐姐们翻白眼的“上了年纪了是吗”。

当时她因为这句话被很多网友嘲讽“低情商”，结果后来有人分析出，这个片段疑似是节目组的恶意剪辑。

“活下来”的姐姐们，为了能留得更久一点，就开始慢慢向观众的喜好妥协。

一开始放言“姐是来主唱的”的宁静，二公主动走下神坛拼命练舞；

三公没人敢选孟佳组的慢歌，因为都知道炸裂的舞台远比真情实感地唱歌讨巧。

一来二去，最初所谓的“乘风破浪”，越来越像一场“随波逐流”，被年轻人喜爱的传统偶像工业主导。

甚至当中年明星迈入这潮水时，连搞清楚到底该往哪个方向逐流，都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

袁咏琳以为《浪姐》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很大的礼物”，就好像是“厚积”了十年，终于获得了一个“薄发”的舞台。

尽管她人美声甜、能唱能跳、什么能力都有，但如果不是因为一公恰好和话题人物宁静分到一组，可能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所谓的“越努力越幸运”，放在年轻人的竞争中或许还能显得热血沸腾。可是当努力的主体变成中年人，审视的目光来自新一代时，很多东西就错位了。

他们占有过更多的资源，享受过更高的社会地位，但曾经的成就在年轻人主导的世界里显得不值一提了；老派的为人处世方式或是价值观，只要如今的观众不喜欢，似乎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就像朴树在2017年给自己1999年的代表作“New Boy”重新填的词：

所有曾疯狂过的都挂了 所有牛逼过的都颓了

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 全都变沉默了你拥有的一切都过期了 你热爱的一切都旧了

所有你曾经嘲笑过的 你变成他们了

歌名还叫作“Forever Young”，永远年轻。

其实，谁敢说自己完全不想向年轻靠拢呢？

很多中年明星在谈起自己上综艺的理由的时候，都会说想要证明自己还年轻，或者是想证明热血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穿高跟鞋练舞的钟丽缇是这样，被淘汰后安慰自己“勇敢”的水木年华也是这样。

本质，却还是在安慰自己，即便已经在新世界里被甩开，但至少还没甩开太远。

无奈离场的水木年华，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满意”

但只能说，你永远也无法捉摸到底啥样的中年人，是能安稳在综艺里来去自如的。

出卖体力，榨干自己？勤勤恳恳，卑躬屈膝？还是干脆倚老卖老，颐指气使？不思进取，怨天尤人？

每一种我们都不曾少见，每一种又都像是真实中年人生可能存在的B面在娱乐圈的映照。

在失去了青春优势就等于失去了一切的环境里，中年人其实在哪儿都有可能“一败涂地”。

至于有没有能在地上让姿势优雅一点的办法——

在当代年轻人眼里唯一有资格“永远年轻”的朴树，在那首名叫“Forever Young”的歌里已经唱出过一个答案了：

“即使全部都输掉，也要没心没肺地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ID：vistaweek），作者： 贾小凡、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