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的音乐现场，有一群“另类偶像”女孩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OXLIVEHOUSE长沙，作者：梨子，题图来自长沙偶像女子团体“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原文标题《另类偶像：植根于现场，用身体全力反抗》

Livehouse VOX长沙在11月迎来了三周年的生日，而一直以来与VOX合作密切、在2019年长沙VOX盘点中以几乎每周一次的公演频率勇夺本地最活跃奖的另类偶像团体“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也刚刚过完一周年的生日并开启了“共享舞台计划”公开招募共演嘉宾。

在祝他们生日快乐的同时，本期VOX后视角专栏也邀请到“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制作人 kitashin 及六位成员，与我们分享这个在国内前所未见的另类偶像团体台前幕后的故事。

INTERVIEW

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

制作人：kitashin（赵北辰）

成员：盐七、肉丝粉、蜡笔头、摩尔、麻露丸、让·阿尔贝·海德格尔

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于2019年10月开始活动

作为这一另类偶像团体制作人的 kitashin，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接触偶像文化，偶然之下解到日本“地下偶像”这一存在。在兴趣的驱使下，赴日学习研究“地下偶像文化”，经历了从乐迷到幕后工作者身份的转变，最终决定在故乡开启她制作另类偶像团体的梦想！

制作人研习地下偶像文化之路

接触到“地下偶像”文化的契机

我从十二三岁开始，热衷于听摇滚乐的同时关注着许多日本的偶像组合，Berryz工房、早安少女组、桃色幸运草等等，大学也跟随兴趣选择了日语专业。读大学时追了一部叫《海女》的日剧里有个角色叫YUI（桥本爱饰演），是一个热烈梦想着去东京当偶像的乡下女孩。当时我被这个角色所吸引，进而喜欢上这位演员。有一期，她在她的广播节目的荐歌环节播放了大森靖子的作品。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激烈鲜活的歌。充满感情的声音，光溜溜的一把吉他，以及歌词本身，一切都震撼到了我。我当时就萌生了“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这个人的现场”的强烈愿望。正好我们学校有一个去日本交换一年的机会，就抓住了这次机会，以留学之名去看演出（笑）。

到了日本，刚去学校报完道，我就查她最近的演出，一个人啥也不懂就冲了。那次演出的场地——新宿LOFT，是东京一个很古老的LIVEHOUSE。因为古老所以舞台也很低，我挤到第三排，从头到尾没有看到她的脸！但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从那之后，只要她有演出就去看。她当时还没有主流出道，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过国外来的歌迷，就对我很好，经常和我沟通、交流。很巧的是，她也很喜欢看偶像团！后来我们还一起去看了东京偶像音乐节。

大森靖子经常和一些地下乐队/偶像合演，于是我也跟着看了很多。其中有个叫BELLRING 少女ハート（译名：钟铃少女心）的地下偶像团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次看她们的演出时，我完全没有理解眼前的景象。台上女生们穿得像乌鸦一样在叫喊，听起来基本上都在走音跑调；台下的歌迷们狂热到吓人的程度，各种跳水冲浪翻来翻去。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异世界，但又觉得这一切展现出来的强烈的生命力让我震撼又兴奋，就和小时候第一次听摇滚乐的感觉一样！ 

BELLRING少女ハート演出现场视频 

拍摄/kitashin

在日本交换的这一年，我对地下偶像现场非常着迷，一直都在看演出。回国之后，搞完毕业论文，意犹未尽，想看现场想得抓耳挠腮，毅然决定去日本考研（又一次以留学之名去看演出）。幸运的是，我在日本找到了对偶像文化感兴趣的教授，考上了明治大学的文艺媒体专业，研究课题就是关于地下偶像的。

角色转换：从乐迷到幕后

在2016年的某一场BELLRING 少女ハート公演上，制作人没有任何预兆地宣布了团要解散的消息。

痛哭一场之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想的更远一点：我想要的不是在日本一直这样疯狂地看演出，毕业之后还是想回国，因为我很爱长沙（笑）。

但是一想到回国就看不到这么奇怪的东西了，就觉得不行，我得让我生活的土地也出现这么有趣的现场。我联系制作人田中紘治，写了很长一段话给他，大意是：我一直很喜欢他们这种表现形式，很想在中国做差不多的事情，能不能让我去学习。

几天后，田中先生约我去咖啡店，说觉得我的想法很好，正巧他们也缺人手，可以去他们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于是我进入了这个叫 Aqbi.Rec的地下偶像事务所。

因为BELLRING 少女ハート解散了，事务所打算从头开始做团。田中先生就说正好可以从头开始教我怎么招人、怎么审人、怎么看资质，我就一直在他旁边观摩、学习。

我成为幕后工作者后，Aqbi.Rec从零开始制作的偶像团有：主打迷幻摇滚的 THERE THERE THERES、Psychedelic Trance风格的 MIGMA SHELTER、主打浩室舞曲的グーグールル（译名：Gu-Gu LULU），这两年的工作经历让我学到了很多制作地下偶像团的经验。

告别&重新出发

可能因为我是中国人，性格色彩又有些浓烈，不管是粉丝时期还是转幕后之后，日本混迹地下现场的朋友们都很照顾我，让我觉得很幸运。

在我回国之前，他们还给我主办了一个“中日友好 kitashin 送别会”的演出，邀请了好多偶像团。

当时的新宿LOFT的演出宣传 门票售空

甚至还请来了我赴日的契机——大森靖子。她那时候已经是日本音乐公司艾回（Avex）的歌手了，而且也成为了偶像团的制作人（团名叫ZOC），平时的演出都在很大的场馆。但那天她为了我来到了新宿LOFT （也就是我第一次看她演出的地方），跟我合唱了一首早安少女组的歌，超级幸福！

kitashin 与大森靖子

在这场演出的最后，我向前来送别的朋友们承诺：一定要在故乡做一个有趣又不一样的偶像团！

从“地下偶像”、“乐曲派偶像”到“Alternative-Idol”

在我构思想要制作的团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总找不到合适的标签来概括它。在日本用惯了的“地下偶像”这个词让我有些违和感。

地下偶像指的是：以现场演出为主要活动的、不会（或没有条件）在电视等主流媒体上露面的、以小型事务所或者个人名义运营的偶像。

我认为，“地上”和“地下”是靠“是否独立运营”来分界的。所以地下偶像之中也存在很多跟主流的传统偶像一样唱流行歌、正统偶像曲的团体。而我常看的那种表演流行歌曲以外的各种类型音乐的偶像，被称为“乐曲派偶像”。

这种分类就不涉及运营形式的问题，很多大型事务所培养的偶像也可以归类为乐曲派偶像（比如现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金属乐偶像团BABYMETAL）。

我认为，乐曲派偶像的受众可能会被特定的音乐风格吸引，但侧重点仍在“偶像”上。音乐本身的魅力和偶像这种表现形式碰撞时形成的冲击力才是真正吸引人的。

我想做的偶像团，要强调“地下偶像”独立运营的特点（带有对主流偶像产业的反抗性），也要强调“乐曲派偶像”音乐风格的个性化（带有对流行音乐产业的反抗性）。思考过后，我用了一个新的标签：“Alternative-Idol（另类偶像）”。

关于“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

从19年4月毕业回来构思细节，5月发布招募信息，7月确定成员，10月19号首演。不到半年时间，kitashin如愿完成了“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这个另类偶像团体的组建。

团名构想

透明教室：比喻观众和表演者一起构建的Live 现场。这个“场”就像一个透明的教室，里面的所有人都在青春进行时。这个“场”就是团队的一部分，需要台上台下一起组成。

平行女孩：第一层意思是，每个人青春时代出现的那个像平行线一般的女孩，不会跟你真正相交，也不会从你脑中走远。第二层意思是，想要带来一个平行偶像的概念，观众和表演者的关系是完全平等的，具有互动性，相互影响，共同成长。

公演曲目版权来源

我在Aqbi.Rec工作两年，回国之前就和制作人田中先生说好了：起步的时候没钱做歌，先借几首歌给我演着！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们的《Alternative-Idol》、《橙色梦乡》、《女孩万岁》就是这么来的。

还有我非常喜欢的おやすみホログラム（译名：晚安全息影像），制作人小川晃一从我还是粉丝的时候就很照顾我，他也很慷慨地发了音源供我们翻唱。

《弹开》是翻唱的ゆるめるモ！（译名：悠露妹露萌！）的作品，我重新填词的时候用了一些长沙方言。制作人是田家大知，我们今年的原创单曲《无糖大操场》也是找他作曲的。

另外，还有一大部分的歌，来自一位我粉丝时期就认识的同好，叫メロン（melon）。他看了几年地下偶像之后自己独立制作了一个盯鞋偶像团体，名叫・・・・・・・・・・（Dots Tokyo）。

当时这个团因为种种原因解散了，他突然在网上宣布了一个版权公开计划（Public Domain）：声明这些歌所有人都能用，也可以改，甚至不用署他的名。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但觉得这个举动悲壮又动人。虽然一开始本来没有想要做盯鞋风格，但总觉得要让他的作品们在异国也可以继续被唱响，就拿了几首来重新填词。

“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成员采访

1. 成员名的由来

盐七：本来想营造一种文科生代表的感觉，就取了诗歌中七言的概念，但是七言太正儿八经了，就倒过来叫盐七，结果生日公演就延期了。（扣钱！）

肉丝粉：那天说一定要取那种看起来不像名字的名字，然后我就说比如肉丝粉这种。kitashin说我就叫肉丝粉算了感觉很合适，结果我就叫肉丝粉了！虽然决定得很随意，但是这个名字感觉就是为我而生的。（注：当天就把头像换成了一碗肉丝粉）

摩尔：以前很喜欢上化学课，我化学里面最搞不懂的就是物质的量、浓度这些，然后它的单位是摩尔，所以我就叫摩尔了，同时我也很喜欢“摩尔庄园” ！

蜡笔头：我自己本来有个昵称叫“头头”，就想要叫一个什么头，然后大家觉得我很像兔子，兔子的英文是rabbit，日式发音就是蜡笔头。（透明教室的本质是谐音梗？）

麻露丸：我觉得我的脸很圆，就联想到了丸子，但只取一个丸子又太简单了。丸的日语发音是麻露（丸：まる），然后结合在一起就叫了麻露丸。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是由我最喜欢的三个哲学家的名字组成的：让-保罗·萨特、阿尔贝·加缪、马丁·海德格尔。

2. 成员间的第一印象总结

盐七——官方（因为是最开始内定的成员，所以作为面试官参与了成员面试）、商务（总是在打电话）

肉丝粉——好漂亮的美女，没想到是个疯子

摩尔——现实和网络反差很大、二次元（本人坚决否认）

蜡笔头——超乖超可爱的萌妹，没想到是个大姐头

麻露丸——偶像宅、二次元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害羞、没什么印象（直到给自己取了一个存在主义成员名）

3. 最喜欢的演出曲

盐七：《初恋汽水》。因为是我喜欢的小偶像的歌。

肉丝粉：《Alternative Idol》。因为我喜欢累一点的歌，对比了一下《Alternative Idol》最累，演累的歌就会有那种一起努力的全力感和一体感。

摩尔：《你是宇宙》、《蓝图》。首先是好听，然后歌词也挺喜欢的。

蜡笔头：《女孩万岁》。我比较喜欢舞曲感强的歌。

麻露丸：《I'm your MANAGER！！！》。也是因为是我喜欢的小偶像的歌。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无糖大操场》。我觉得很好听，很感人，尤其是摩尔solo的那段。最开始听kitashin版的demo都听哭了！

4.近期感到快乐的一件事

盐七：最近最快乐的事是在蜡笔头生诞公演上唱《I'm your MANAGER！！！》时想起了自己喜欢的一个小偶像，就哭了，感觉自己释放了。因为以前一直把自己当姐姐觉得千万不能哭，但那次哭出来，发现也还挺好的，哭的时候蜡笔头还跟我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一眼就让我很开心。

肉丝粉&蜡笔头：为团员买某品牌满300减100的化妆品，挑了很多平时自己用不了的。

麻露丸：给让画了一个地雷妆（成员评论：一个不会化妆的人给另一个不会化妆的人化妆，好感人）。

摩尔：我是一个经常长坨的人，每次长了一脸的坨就很沮丧，结果跑来VOX发现让也长了一脸的坨。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从学校赶去长沙演出的时候，火车没有晚点！

5. 三个词形容你心中的透明教室

透明教室排练房

盐七：黄色（我的代表色，以及大家都很爱讲黄段子）、光（在舞台上发光）、打包（被制作人打包在一起呈现给观众）

肉丝粉：青春、快乐老家（说着说着唱起来了）、咕（肚子叫了一声）

摩尔：闪闪发光（大家在透明教室时会拥有与平时生活中不一样的光彩）、心动不已（虽然回顾之前的视频、表演时可能会觉得怪丢人的，但是在去做的当下再怎么样都会觉得很心动、很激动、很感动）、大米先生（？？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总会在不经意间带给人惊喜）

蜡笔头：未知（团的方向）、无奈（对成员）、焦虑（为未来发展）

麻露丸：黑洞（想不到这个团以后究竟还会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展现给你）、森林（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避雷针（透明教室是我的避雷针，在这里可以逃避我所有的痛苦）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感动（每次演出都给我很多感动。本来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孩们聚在一起，建立了感情，一起在台上表演，就很感人）、开心（看到台下的同学们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就很开心）、特别（它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事情。这样的事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应该也是唯一的一次）

6. 对未来的期待

盐七：想搞巡演！想和大家一起去不同地方，做各种各样有趣的演出。

肉丝粉：买别墅（和成员一起住在里面）。

蜡笔头：和乐队一起合演，中间可以加一些即兴部分就更好了。

摩尔：之前看《I'm your MANAGER！！！》原唱在学园祭上表演的视频，听到“年少不一定都轻狂，再小的事也会很绝望”这句歌词特别感动，感觉说到中学生心坎里那种。我就特别想在学校里演一次。

麻露丸：希望能有一次在户外演出的时候突然下雨，哪怕下雨了观众也不走，大家还是继续全力以赴在台上演。

让·阿尔贝·海德格尔：被更多人喜欢，上更大的舞台！

关于另类偶像团体制作

做另类偶像团困难吗？

只要想去做，勇于摸索，不为了迎合所谓的大环境而改变初期的设想和信念，就可以做下去。我猜国内也有其他人想要做这件事，但可能会设想得很困难：没有土壤，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做，也不赚钱。但我觉得没那么困难，完全可以作为副业，不影响正职的情况下，业余时间去搞。很多日本的地下偶像制作人都是这样的。比起乐队，做这个的投入要小很多。另类偶像作为一种表现形式是相对低成本又非常有生命力的。

我希望感兴趣的人都勇于来做，因为要有人一起来做，它才会成为一个小众文化，不然就是一个人的瞎闹了。 

日本“地下偶像”作为一个小众文化已经发展得十分繁荣，甚至已经接近饱和了。光东京就有差不多1000多组地下偶像团，每年都不断地有解散、有新生。

不仅是日本，泰国、越南等国的地下偶像文化也开始萌芽并且迅速发展，这些地方每年都会举办地下偶像为主的音乐节。

我自己有一个可能不太靠谱的理论：日本演艺圈和娱乐文化的发展进程就恰好与中国相差20年的样子。而日本地下偶像文化的萌芽是在2000年左右，电视偶像蓬勃发展的时期。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生活的土地上也该出现这么有趣的现场了！

怎么理解另类偶像这种表现形式的生命力？

首先，偶像本人是音乐作品的表现者，并不是制作者。拿我们团来说，成员本人平时甚至可能完全不听这种风格的音乐。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们对这些歌会有另一种理解，演绎的时候会有新的色彩。

比如说，一个朋克乐队，因为热爱朋克音乐才去做朋克，做出来的就会是很酷很纯正的朋克，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意料之内的、相对标准的东西；如果一个对朋克一窍不通的女生去演一首朋克歌，她的演绎方式一定会是意料之外的。她可能会努力接近制作人提出的要求，但做出来的结果和标准有些偏差；也可能会完全抛弃框架，向着另一个方向暴走。但无论是那种达不到却努力踮脚靠近标准的姿态，还是完全抛开标准的自我展现，我认为都是酷的、动人的，对于这种音乐来说都是新的色彩。 

这个形式神奇之处在于：制作人想做的、偶像本人想做的、受众最后收到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东西，但它却可以成立。

这种表现形式很多音乐类型都可以用，会给音乐带来新的生命力。很多日本地下偶像的制作人以前是搞乐队的，现在用这个充满生命力的新形式继续做音乐。

日本很受好评的数学摇滚偶像团 sora tob sakana 的制作人照井順政之前也就是ハイスイノナサ、siraph的乐队成员。

关于做另类偶像这件事，你设想的成功是怎样的？

说起中国的地下现场和独立音乐，大家都能想到各种表现形式：摇滚乐队、民谣音乐人、说唱歌手、电子音乐人等等，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偶像。人们总觉得偶像是另一个东西，是主流文化里的、商业化的东西。我希望能彻底打破人们对偶像这个形式的固有认知，希望有一天在独立音乐这个领域里面能有偶像团体这种表现形式的存在。这就是我设想的“大的成功”。

如果单说做“透明教室与平行女孩”的话：就是能像现在一样以现场为主继续活动下去，能有条件做有意思的歌，保持生命力和反抗性。不管是对主流偶像产业的反抗，还是对人们脑中既成概念和偏见的反抗。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更加融入本地的独立音乐场景。由于我个人这几年积累的资源集中在日本，可能会被误会是想做一个“日系女团”，其实不是的！我做的是长沙女团！非常盼望能跟中国本土的音乐人和乐队们合作！

稍微近一点的目标就是：让长沙本土看独立音乐现场的人来看我们的演出。

偶像与乐队的区别是什么？ 

我之前说过，“乐曲派偶像”的侧重点仍在于“偶像”，是因为我认为偶像文化不是一种音乐的文化或舞蹈的文化，它归根结底是“人”的文化。

对于歌手或乐队来说，做出来的音乐才是作品；对于偶像来说，这个“人”就是作品。有的人认为“偶像必须长得好、唱歌跳舞业务能力高”，我觉得这是一个偏见。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能够打动人、震撼人的地方，所以每个人都能成为这个作品，成为偶像。

我觉得现在很多人的做法是在把偶像“人味”的部分给去除，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而作为制作人，我很多时候会把团队整体看作一个作品，这时每个成员、每次演出、每首歌都是这作品的一部分。独特性很重要，不能单纯模仿，学个样子。如何展现自己的特点是成员们自己的课题，而如何确立和展现整个团的个性，大方向是制作人要负责把握的。

演出服装也好、表演也好、文案也好……个性可以通过各方面展现，所以都不能掉以轻心。就拿唱歌来说，达到风格统一的方式五花八门，（比如BiSH的制作人会规定成员严格模仿自己的唱腔和咬字、钟铃少女心的制作人会为了追求整体的不稳定感，故意在录音前一天晚上才把DEMO发给成员……）而我有时会要求成员尽量抛掉一些“技巧”。我常说用“大白嗓”唱，用本来的声音、讲话的吐字去唱。很多流行歌曲必须得有好的唱功和技巧才能更好地表现，但有的歌得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唱才更打动人心。

她们全身心投入演出的时候，有的人会出现情感高昂到一定程度时的呐喊（甚至破音）、有的人会出现四肢不协调却近乎野蛮的动作，这些都是充满“人味”的动人场景。我觉得要把它坚持下去，它是适合用偶像团的形式来展现的东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OXLIVEHOUSE长沙，作者：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