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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外滩TheBund (ID:the-Bund),作者:Silence欣,头图来自:电影《幸福终点站》
11月12日,戴高乐机场2号航站楼,77岁的纳瑟里因心脏病去世。
去世前几周,他总是静静地坐在同一个地方,张着嘴望向窗外,目光呆滞,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从1988年到2006年,他一直住在机场,成为这里的独特风景线,很多过境旅客会特地找他合影留念。
家喻户晓的电影《幸福终点站》,就是根据纳瑟里的故事改编的。导演斯皮尔伯格花了25万美元,买下这个故事的版权,并邀请汤姆·汉克斯出演困在机场的男子维克多。
电影《幸福终点站》
在影片中,维克多刚飞到美国,就得知祖国发生政变,他的护照和银行卡都失效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航站楼等待。而这一等,就是9个月。期间,他还邂逅了一位美丽空姐,并对她一见钟情。
电影《幸福终点站》
《幸福终点站》首映日收获了1800多万美元的票房,全球票房达2.19亿美元。它虽然没有在2005年的奥斯卡上有所斩获,可依旧成为全球诸多影迷心中的经典,豆瓣评分高达8.8。
不过,真实故事远比电影残酷。纳瑟里在机场住了整整18年,既没有遇见空姐的青睐,人生也没有重回正轨,最终独孤离去。
纳瑟里去世后,机场发言人说,他是机场的“标志性人物”,“整个机场社区都很喜欢他,我们的工作人员多年来尽可能地照顾他,尽管我们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的避难所。”
电影《幸福终点站》
困在航站楼的生活
虽然被困在机场,可纳瑟里依旧保持着体面的生活,衣服永远干净整齐,胡子、头发和指甲从来没有不修边幅的时候。
他坚持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用机场赠送的免费牙膏刷牙,同时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不影响机场秩序。
白天,他会阅读杂志和报纸消磨时间,还会写日记、学习经济学知识。闲暇时分,就在航站楼白色瓷砖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出版了自传《终结者》,被“星期日泰晤士报”评价为“令人深感不安和才华横溢”。
晚上,他则等机场商店打烊后,再去卫生间洗衣服,洗完后挂在手提箱把手上,接着拿出枕头、床单、被子,睡在机场红色的长椅上。
多年来,他靠陌生人的善意生存,机场工作人员会给他餐券和法郎,附近餐厅也很照顾他。他早餐经常吃快餐店的鸡蛋和培根羊角面包,晚餐吃鱼三明治。
他的东西不多,6个航空公司的货箱、磨破皮的手提箱和塑料袋就是他的全部财产。里面有一对闹钟、一个电动剃须刀、一面手镜以及一系列剪报和照片,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和信件,以及他的衣服。
在机场待久了,工作人员都认识了他,甚至有乘客专门来看他。有人想送他食物、衣物,可他都拒绝了,并告诉对方“我不是乞丐”。
滞留机场,一朝成名
1988年8月,纳瑟里在去往戴高乐机场的途中,丢失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
他是合法入境的,法国政府不能把他驱逐出去。可因为他无法证明自己是谁,所以不能离开航站大楼,只能待在机场等候区。
纳瑟里的身世扑朔迷离,对一件事情有着不同的描述。
他曾告诉媒体,说联合国难民署一直在找寻他的父母,以证明他的难民身份,但发言人说这是无稽之谈。
官方资料显示他1945年出生于伊朗,可他又发誓说自己不是伊朗人,而是出生在瑞典的英国公民。
他说自己因为参加反对伊朗国王的活动,而遭到流放,可有人研究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也因此,斯皮尔伯格在把他的故事改编成电影时,进行了艺术化加工。
拍摄时,由于安全措施严密,无法在真实的机场拍摄,剧组斥巨资在加州的一座大型机库中,兴建了一座全尺寸机场航站,200名工匠花费了近半年才搭好。
电影《幸福终点站》
由于机场必须具备应有的功能,每张图纸都经过了专业工程师的审查,连小小的焊点都不能忽视。
所有设计中,规模最大的莫过于机场玻璃窗外的背景。
为了营造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航站的效果,剧组安装了2000个微型灯具,还在钢梁上架设了10万瓦的照明器材。电影中的4架电动滚梯,也是为拍摄专门搭建的。
电影大火后,无数记者和摄影师来到戴高乐机场采访纳瑟里,他不厌其烦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一天最多接受过6次采访。
习惯了机场生活,不敢离开
起初,纳瑟里住在机场是迫不得已。后来,则是一种主动选择。
1999年,他获得了留在法国的权利,对于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他却表示:“我不太确定我想做什么,留在机场还是离开。”
有机场人员提到,“他就像一个在监狱里待了多年的囚犯被告知自由了,我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活下来。”
在机场住久了,这里就像他的家一样,他不敢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就像桃花源中人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哪怕能回归正常生活,他还是放弃了。
不过,也有媒体猜测,纳瑟利之所以不肯离开,是因为被困十多年,长期的孤独生活让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心理上被戴高乐机场“收养”了。
电影《幸福终点站》
机场尊重纳瑟里的个人选择,并尽量让他住得舒服一些。
当时,机场所有红色塑胶椅都拿掉了,只有他睡觉的那张留了下来。机场神父和医生每周都会过来探望他,还有些员工有空时会找他聊天。
2006年夏天,纳瑟里病了。因为常年无法见到阳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日益稀疏,脸颊也凹陷下去。
他被送进医院,18年来第一次离开机场。
次年病好后,他由法国红十字会机场分部照顾,在机场附近的旅馆里度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就一直住在巴黎郊区的一个慈善中心。
或许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尽,9月中旬,纳瑟里再次返回机场,没过几周就心脏病发作,去世时身上还有几千欧元。
在机场居住多年,这里早已成为纳瑟里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谁也说不清他这一生到底在等待着什么,在生命最后,他用独有的方式,抵达了“幸福终点站”。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外滩TheBund (ID:the-Bund),作者:Silence欣